北极之路·徒步去世界尽头 第十三章 无尽征途

四月七日

上冰第4天,位置北纬88°19′23.47″东经149°47′41.05″


醒来发现右手中指及双手拇指肚很疼,有些类似被开水烫过的感觉,本特看我在捏手指,于是凑过来检查,他说这是冻伤,我问是否严重?他说现在很难说,让我接下来要特别注意手指保温。

每晚睡前会融雪烧水,灌满膳魔师真空保温瓶和广口瓶,广口瓶扔到睡袋里面作为暖水袋用,因为三层睡袋保温性能特别好,到了次日早上广口瓶还有一丝温意,稍稍加热一下饮用及刷牙。保温瓶内的热水再倒回锅里加热烧开,这样用时会远远少于次日早晨重新融雪烧水,烧开的水灌满2个保温瓶后足够一天徒步所用。

因为一夜帐内没有生火,到处都挂满了冰霜,睡袋侧面与内帐都冻结在一起,生火以后才逐渐融化,但变得极其潮湿,睡袋表面用手一摸就是一层水。尽管每天都会烘烤衣物,但夜晚帐内低温会让无法完全烘干的衣服冻硬,尤其Gore-Tex面料的上衣,硬的有些像铠甲。

当天终于摸索到胸部佳明摄像机的保温方法,套上羽绒服,将拉链拉至摄像机下部,然后把摄像机翻下去,将摄像机上部的衣服两侧魔术贴贴上,再把摄像机翻回来,这样摄像机就露在衣服外面可以拍摄了,当拍摄完毕后在把羽绒衣拉开把摄像机盖住保温。这个方法延长了摄像机的拍摄时长,但不能一直使用这个方法,因为穿着羽绒服连续行走一个小时以上身体就会持续发热出汗,进而会变得更冷,所以当我把羽绒服脱下塞回雪橇后,如果外界温度过低,摄像机还是会罢工。


而雪橇船头的摄像机就完全没办法解决保温问题,每天只有刚安装上时可以拍摄一段时间,不过考虑到底座已经很松动了,我担心在徒步过程中不知何时就会脱落,要是摄像机因此丢失就损失大了,所以之后我就不再在此位置安装了,只靠胸部摄像机拍摄。这样拍摄角度比较单一了,但艰难的行进和寒冷环境让我实在没有能力多角度拍摄,我已尽力了。

前一天撞击的肘部依然隐隐作痛,但越野滑雪技术似乎有所提升,第四天竟然一次都没有摔倒,右脚底前掌应该是已经磨出了水泡,因为靴底较硬加上踩在较窄的滑雪板上,全身和雪橇重量都集中在脚掌中间,每滑一步都比较疼,我决定晚上宿营时把它挑破。



第二次休息时跟前天一样扎营休息,本特的羽绒服像刚从洗衣机中拿出一样湿,我的面罩下部和抓绒衣冻成一体,好不容易才撕下来烘烤。休息时我问本特,这几天虽然温度较低,但没有大风,没有降雪也没遇到开放海域需要泅渡,按照他原本说的北纬最后两度徒步用时最快16天左右,慢的25天左右,这几天没有拖慢速度的因素,至少应该4天就走完半度才对,他说上冰第一天因为从朗伊尔-巴涅奥-起点就花了半天,所以实际上只走了半天,而之后几天也要有适应过程,采取每天逐渐增加行走里程的方式,他计划走完1度后再提速满负荷行走,他说事实上我们已经很快了。



尽管上冰才4天,但思念女儿和亲人的念头越来越强烈,在北极徒步过程中,时间似乎过的极慢,太阳永远在那不高的位置盯着我们,极目所致到处是令人绝望的白色,跨过一条冰裂缝或碎冰隆起带,前方总是有更多在等着我们。在漫长的行走过程中,我不停地回想以往生活中美好的场景,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当晚宿营时觉得特别冷,外面很快刮起了大风,用手表无线连接帐外雪橇上的温度传感器,显示温度为-34℃,并在逐渐降温,帐内炉火的温度似乎也不太管用了,帐内湿气严重,外面风声越来越响,帐篷在瑟瑟发抖,我早早灌好了热水杯丢进睡袋,钻到睡袋里写日记,今夜会很冷。

每天刚进入睡袋那一瞬间还是比较难受的,过一会儿才逐渐暖和起来,睡垫也总是湿的,靠近炉子的部分常会升腾着热气,我会根据潮湿程度决定让睡垫的哪面朝上。像手套、帽子、面罩这些小件每晚都是必烤的,剩下的晾衣绳空间只够挂得下一件外套,所以我就交替烘烤外套,优先烘烤冲锋衣,每隔两三天找时间烘烤一下羽绒服,略微恢复一点保暖性。Gore-Tex背带裤比较省事,每晚撕开侧面拉链穿着在火炉边呆一会儿基本就不太湿了,所以不需要单独烘烤。


因为是两件最高防寒等级睡袋套在一起使用,当身体暖和后,大多数时间睡袋内是足够温暖的,如果帐外环境温度在零下二十多度以上,有时甚至会觉得睡袋内有些热。但厚厚的羽绒睡袋塞在一起导致睡袋内十分拥挤,两件睡袋共三层,这意味着共计3个不同位置的拉链,5个脸部及颈部束紧带,每次使用睡袋要花很多时间交替把这些拉好束紧,之后就觉得自己被裹得像个木乃伊,有时候睡着甚至会觉得有一点窒息,手忙脚乱拨开呼吸口猛吸几口气。


因为帐内异常潮湿,帐顶凝结了厚厚的冰霜,夜里睡觉时不停地透过睡袋呼吸口落到脸上,很像江南绵密的细雨。


四月八日

上冰第5天,位置北纬88°27′24.08″东经150°17′23.56″


早起时发现风不知何时停了,本特说这很好,除了不会那么冷外,而且风会吹掉附近区域的冰面覆雪,滑行会相对容易些。


当屈身或翻身时,腹肌隐隐酸痛,我却有些开心,刚上冰时虚弱松弛的肌肉逐渐变得紧实起来,本特说走完两度估计体重至少会减少5公斤以上,我为了来北极应付高消耗狂吃而消失的腹肌也许会重见天日,或许应该把这漫长的远征当作减脂之旅就不会觉得那么难熬了。


又要吃远征早餐了,迫于营养必须要吃,但甜腻的口味让我想想就反胃,天天吃真的想吐,我实在不爱吃甜食,除了去年朗伊尔野外训练期间,这些年我从未密集吃过如此之多的甜食。


早餐后我掏出了Leatherman多用工具和创可贴,计划把小刀放到火上烧一下消毒然后挑水泡,挑破之后将水挤光后用消毒棉片擦拭后再贴上创可贴,这正是我在国内锻炼磨出水泡时常用的处置方法,但本特看见后制止了我,他说割破了以后两三天内走路会更疼,还容易感染,他找出了医用胶布让我横向贴在水泡上,这样水泡内的组织液体就会逐渐被吸收,防止感染。



由于刮掉眼睫毛上的冰粒时常蹭到眼部周围皮肤,冷风一吹会像刀割一样疼痛,我找出奥斯陆买的不含水冷霜,放在炉子旁加热软化以后涂到面部保护皮肤,它也有一定的防晒功能。

经过几天的行走,越来越适应踩着越野滑雪板行走的方式,过各种冰裂缝、冰块堆积区或落差较大的冰层断裂带,都能相对熟练的找到较稳固的支点和落脚点。


第一次休息后前行不久,本特突然停下,跟我要出发前放在我雪橇中的暖手贴,原来他觉得脚部发冷,在北极不能有一点大意,觉得某个部位开始发冷就要尽快使其发热暖和过来,否则一旦冷透了就很难回暖,进而可能造成冻伤,本特除了给袜套上贴了暖手贴外,还给滑雪靴套上了专用的雪套。



截至目前行走规律一直是每天休息三次了,相当于每天走四段,之后也会一直按照这个节奏,近两天一直是中间这次休息是扎营取暖,烘烤衣物与摄影器材等。吃腻了巧克力搭配饼干,我翻出了汤玛斯做的咸肉丁,就着wasa黑麦饼干吃下。查看GPS时发现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北纬88°30′,这意味着已经走完了半度,对于今年那只挑战北纬最后半度的俄罗斯探险队来说就已经完成了挑战,但我们还有3/4的路程。比较有趣的是本特说那只俄罗斯队伍的捷克向导米都·斯拉夫今年已经65岁了,真是强悍的人生,我请本特发邮件告诉我妻子已走完1/4,一切平安。



下午遇到了之前从未见过的冰雪形态,阡陌交错间的大片平坦冰面覆雪呈密密麻麻的圆形凸起,离远看像国内农村常见的玉米地割完秸秆的样子,近观则让我想起了某些女士皮包采用的鸵鸟皮,我们行进了大约一公里多一直是这种景象。


紧接着就是大片的冰块堆积区,拖着沉重的雪橇在这样的区域行进异常艰难,它不时地卡在某个冰块后面,或是突然掉进某个坑中,我觉得跟小陈教练在健身中心强化力量的那段经历十分有必要,尽管骨折后有2个月没有锻炼,但依然觉得比在朗伊尔山区训练要强不少。




本特说我的运气至今一直不错,没有恶劣天气,也没遇上开放水域,只是今年气温明显比往年低,大部分时候都在零下三十度以下,人在低温状态下会影响行进速度,算了下从上冰到走完半度大约花了四整天时间,本特说这个速度对于2度探险很不错了,如果按这个速度不变,那大约7天多可以完成一度,这已经是一度探险用时最少的了,如果后面的天气和冰面跟这几天差不多,我们可能十五、六天就能完成挑战,但本特强调在北极没人知道接下来要面对什么,只能走着看。




四月九日

上冰第6天,位置北纬88°34′19.83″东经151°34′33.83″


昨夜宿营时第一次觉得三层睡袋也没那么暖和了,早起连接温度传感器,果然显示-30.5℃,这还是传感器正对太阳被晒的温度,比往日同时段最低温度要低四五度,而且看帐篷的抖动说明还有风,今天可能要面对更冷的低温了。


用GPS存点时获得了一条好消息,就是浮冰移动方向转向了正北,终于不用再多走冤枉路来抵消浮冰漂移了,今早位置相比昨夜宿营时移动了610米,这意味着我们睡觉时浮冰载着我们向北极多走了这么远。


每人每天平均会消耗0.5公斤的燃料和食物,每天大约使用2罐燃料,所有的食物和燃料储备除了用于徒步过程,还要多留出一些为了抵达北极点以后等待直升机,本特说他曾有一次在抵达北极点以后扎营等待了三天直升机才来接他。


第六天大部分时间都在翻越一道道坚冰堆积带,浮冰板块互相碰撞挤压,造成坚冰碎裂成大小不一的块状,大可以像房子一样,小的像行李箱,乱七八糟无规则的堆砌在一起。



翻越这些尖锐的碎冰区可以说是举步维艰,长达1.8米的滑雪板很多时候无处下脚,更不要说止滑带对冰面也毫无用处了,滑雪杖的金属杖尖使劲戳到冰面上也仅能留下一个白印,很难找到稳固的支点,连大半辈子都在滑雪板上度过的本特也时常失去平衡,更不要说我了。一天下来不知道摔了多少跤,整个身体受到雪杖、雪板及后面那个一直在捣乱的雪橇拖曳绳索的影响,摔倒时身体会扭曲成各种姿势,胳膊或腿会别在一起,想想我们一直在北冰洋面上行走,这真是正宗”姿势的海洋”。




两米后的雪橇更像一个捣乱的孩子,常常突然就卡在某个冰块后面一步都不愿意再走了,又或是掉进某个冰窟,也有可能突然打个滚直接横躺在冰上,我不得不耗费大量力气回去扶正或拉起它。

拖着雪橇在冰面上行走有些象在驾驶一辆软牵引的拖挂车,转弯要多考虑清楚合适的转弯半径,有条件的时候要预留出提前量,就是想转弯时人要多往前走一些再转过来,但是遇到碎冰区无法下脚就没有条件这样做了。还有就是停止距离,在凹凸不平的冰盖上拖着它很难做到行止随心所欲,就像后面有个人拽着我,时而发力,时而松懈。


有时候停下来观望后改变行进方向时要注意不能发力过猛,雪橇底部设计有些像双体船,只适合纵向拖拉,横向拉就会增加极大摩擦力,这几天我有数次就是因为转向时猛然发力却没有拖动雪橇,猛然绷直的绳索一下子把我拽倒,正确的方式时先缓慢前行绷直绳索再逐渐加力拖动雪橇,这样就不会被拽倒了。

在横过某条冻结已久的冰裂缝时看见底部一簇簇冰凌花丛,才恍然醒悟昨天看见像鸵鸟皮似的冰面也许就是这冰凌花丛被冰霜掩盖冻结后逐渐形成的。



当天我偶然发现了清除眼睫毛上冰粒较有效的方法,就是用雪杖把手上端凸起刮一下,大多数时候都可以一下子刮掉冰粒且不会像戴着厚手套抹时会擦伤眼周围皮肤。


因为戴着Norrona面罩会让部分呼吸的热气顺着织物面料上传,导致Oakley偏光太阳镜起雾严重,所以自从戴上面罩后就一次也没用过太阳镜,后来我索性收起来放入包中了。因为早上有风所以我第一次戴上了雪镜,结果出发不久风就停了,很快就觉得眼部有些闷热,我就把雪镜上翻到头部,当再次想用时发现镜片内又凝霜结冰了。ColdAvenger面罩相比Norrona面罩多了橡胶凸起排气口,所以呼吸的热气散发要通畅得多,结冰更少,今天再没有发生面罩与抓绒衣冻结在一起撕不下来的现象。

跟着本特在单调的雪原上不停地跋涉,脑海中就持续地回忆各种往事,突然本特停了下来,我感觉并没有到休息时间,周围也没发现障碍物。正诧异时,本特指着冰面说有北极狐的踪迹,我这才发现雪面上有一行浅浅的小脚印,本特说北极狐可能是在跟踪北极熊,它在北极冰盖上没有捕食海豹的能力,只能趁北极熊猎杀海豹后吃些残羹剩饭。北极熊比较喜欢吃海豹的脂肪层,在食物丰盛季节,有时候剩下的肉会很多,这些都是在冰盖上活动的北极狐的主要食物来源。



海豹是北极熊最爱的食物,在水下北极熊几乎无法捕杀到海豹,但海豹不能一直呆在水下,它必须要打穿冰层做呼吸孔,北极熊就会利用嗅觉寻找到呼吸孔守株待兔,当海豹上来呼吸休息时瞬间将其捕获。随着气候变暖,北极冰盖大量融化形成许多冰裂缝或干脆碎裂成许多冰块,海豹不需要再打穿冰层建造呼吸孔,直接探出洋面就能呼吸,这时北极熊捕杀海豹的机会就大幅降低,最终被迫改变习性更多深入岛屿或陆地捕猎甚至吃鸟蛋,在北极冰盖上活动的北极狐因此失去吃剩饭的机会,而以往在海岸或陆地活动靠吃雏鸟为生的北极狐也只能饿肚子了。所以气候变暖会对整个北极地区生态链造成很大的改变。


每天扎营时本特会选择将我这一侧面向太阳,这样晚上入睡前我这一侧是朝阳的,到了早上时他那侧朝阳,本特说在南极时就不必如此,南极的太阳升得很高,阳光从帐顶照下来,所以帐内会比北极暖和。另外他说徒步南极要比北极容易得多,稳固的陆地,没有变幻莫测的动态浮冰,不需要防范北极熊等,所以通常人们选择极地探险会先从难度较低的南极开始。

挪威时间每晚20:50是本特与巴涅奥基地联络的固定时间,他要向基地汇报我们一天的行走、天气、冰面情况和当晚扎营的经纬坐标。当晚在例行汇报时,巴涅奥基地说柏妮丝探险队在我们后面大约半天的行程,不过明后天开始我们要增加每天行走的距离了,这样也许他们会越来越远。


之后赵先生与我通了电话,他说我在吃苦而他正在享福,原来他正在博格的私人岛屿上做客,博格陪他去钓了巨大的鳕鱼,他问了我这几天的感受,并说会每天更新我的情况给我的家人,让我一切放心。


当晚气温不错,帐内没有前两晚那么冷,本特趁机保养一下他的手枪。我俩除了各携带一把H&K信号枪外,他这次携带的格洛克20 Gen4就是唯一的致命性防卫武器了。格洛克20是专门针对美国警用和民用市场设计的,发射原本为联邦调查局研制的10毫米 AUTO手枪弹,由于枪弹威力增大,因此在扳机钩上方加了一个横向销钉,防止射击时闭锁块移动,本特这把是第4代格洛克20手枪,威力强大的10毫米子弹足以有效对付强悍的北极熊。






我很好奇非探险季节这只枪是存放在朗伊尔仓库里还是带走?本特说他带回挪威本土的家里存放,每次来探险时随托运行李带来,托运时枪弹要分离。他说挪威个人拥枪率极高,绝大多数人都拥有2只以上的枪,与美国人为了自卫目的不同的是,挪威人购枪是为了打猎或参加设计比赛。当地有许多不同级别的资格供射击爱好者比赛升级,甚至还有为10-12岁儿童举办的射击比赛,大部分挪威人拥有的是霰弹枪或来复枪。射击在很久以前曾是挪威的第一大运动项目,现在足球可能是最受欢迎的,射击依然排在第二,本特说很多老人依然保持着射击的习惯。


在挪威购枪还是要严格的许可制度,但是在格陵兰却可以任意购买枪支,本特说即使是我这样的外国人也可以随便购买,我很奇怪格陵兰难道不执行丹麦法律吗?本特说那里执行不同的系统。


本特带的电池引起了我的注意,这种Energizer Ultimate Lithium AA锂电池的包装上写着“世界上电力最持久的”,电力保持最高长达20年,最高可以拍摄720张照片,超轻重量,而且在-40℃至60℃的极限温度下都能工作,这种电池简直就是为探险所设计的,可惜之前在国内没找到。


四月十日

上冰第7天,位置北纬88°41′46.51″东经153°19′54.89″


出帐刷牙时看见太阳已经若隐若现了,风夹着雪粉扑面而来,虽然环境温度有-27.5℃,并没有前几天那么低,但体感温度很低,我感觉差不多要低于零下40度以下,上厕所两三分钟裸露的皮肤就冻麻木了。



匆匆结束回到帐篷,距离出发还有一段时间,我可以利用这点时间烘烤羽绒服,这几天它湿透以后变得很沉重,羽绒缩在一起冻成一个个硬块,其他部位则变得只有内外两层面料那么薄,人工来回翻转烘烤一会儿尽管来不及使硬块解冻,但至少一些部位能恢复些保暖效果。


本特接到了挪威公司的电话,说一名17岁的俄罗斯人试图在奥斯陆市中心发动炸弹袭击,但被警方及时逮捕。而在前一天邻国瑞典首都斯德哥尔摩也遇到了恐怖分子驾驶卡车撞死数名无辜行人的恐怖袭击事件,在无人的北极听见这种事感觉像是发生在另一个星球。


当我们出发时,太阳已经完全消失了,但感觉气温却在回升,因为有风雪,我戴上了ColdAvenge面罩和雪镜,但是可能没有调整好漏热气了,一个多小时后雪镜逐渐变得结霜严重,没有阳光的照耀,周围变得白茫茫一片,我不敢取下雪镜,否则眼部周围会被风雪刮得很疼。本特说这种没有阳光的天气反而会温度升高,温度升高会让雪橇拖行更轻松些,我感觉自己的雪橇至少轻了十公斤以上,这是个很奇怪的现象,当晚宿营时我曾请教本特为何温度升高会让雪橇变得轻盈?但他也说不太清楚具体原理,这只是经验之谈。

虽然感觉拖行轻松些,但新下的雪让雪橇遇到凹凸冰面打滑的几率增加了一些。北极四月的极昼是太阳一直在比较低的位置斜射着阳光,当有阳光照射时,冰雪表面每一个凹凸不平都会形成阴影,我甚至可以看清雪面的粗糙颗粒。但没有阳光时就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世界,到处都是白茫茫的,本特雪橇和雪板划过的雪辙都似乎看不清了,在这种环境下行走会产生幻觉,即使是平坦的冰面也会觉得是在隆起的冰带或下陷的冰沟,又或者把起伏看成了平坦,而结冰的雪镜放大了这种幻觉,错觉让我抬脚的力度总是掌握不好,为了维持平衡就格外耗费体力,最后我只好摘下雪镜眯着眼睛走了。



扎营休息时我聊到了开放水域,去年在朗伊尔训练时曾体验过套上防水衣进入冰海,上冰这几天一直没有看到开放水域,心里有点向往。本特说如果遇到开放水域宽50米以内是可以游过去的,但如果宽达百米以上就不能游了,风险太高,需要绕行寻找较窄可以游过去或跨过去的位置,这个时间长短无法估算,可能较短时间就能找到,也可能需要一两天甚至更久才能绕过去。他问我如果遇到这种情况,附近又恰好有直升机时,我需要不需要借助直升机跨越开放水域?我说要靠自己走到北极点,哪怕只坐了100米直升机,那也不算完全徒步了,本特表示理解我的选择,他说绕行也不一定会肯定抵达北极点,在这里任何可能性都是有的,我说即使如此我也接受,毕竟凭自己双腿努力过了,外界因素是自己无法控制的,遇到无法绕过去的开放水域也只能说自己运气不好,本特说我的想法与他完全一致。


午餐后钻出帐篷,发现天边出现了一道光芒的边界,那里正是我们行进的方向,我们足足用了两个多小时才走出暗界,当阳光洒满冰雪世界,整个世界都变得清晰生动起来,我能看清雪面上被风雕刻出的每一道细微的纹理,风卷起冰面的雪粉远远看去仿佛升腾着热气。







当天是上冰以来行走最远的一天,达到了16公里。当晚本特例行通话时得知汤玛斯队伍已于2小时前抵达北极点,另一只北纬最后一度的探险队也已抵达,基地问我们是否遇到了开放水域,原因是有只探险队报告遇到了,还有队伍目击了两只北极熊。



听到这个北极熊目击报告后,当天我们开始使用4枚军用绊发照明弹围绕营地建立北极熊防线了,这样当我们睡觉时,北极熊如果试图进入营地时触碰高强度鱼线建立的防线,会将撞针上的保险销拽掉,被引爆的照明弹就会通过声光惊吓北极熊,同时为帐内的我们示警。




当晚浮冰转向东移动,这意味着我们要多走路了。


四月十一日

上冰第8天,位置北纬88°50′11.85″东经154°38′58.66″


早起看营地向东移动了近700米,我们得多走一点修正浮冰移动距离。跟本特新学了一个小技巧,钻出睡袋第一件事用杯子或冻干食品包装刮掉我这一侧的内帐凝霜,前几天没有这么做,所以在狭窄的帐内挪移时抓绒衣蹭上了许多冰霜,当再套上外衣出去后就会冰冻板结再一起,而没被蹭掉的冰霜则会在生火煮水以后逐渐融化滴落,弄得到处湿湿的。


从第三天开始,手指尖就开始肿胀疼痛,尤其是指甲缝里,当捏雪橇蒙布束紧带按扣或拉拉链时就会钻心的疼,类似症状在朗伊尔野外训练也曾出现过,只是没有疼的这么厉害,当时还不明白是怎么造成的,现在看就是一种不太严重的冻伤,尤其是那几个内层手套破了的手指。从昨天开始我已经在手套保暖内塞入了暖手贴,看看过几天是否能缓解疼痛,昨天午餐时本特说我脸颊处也有轻微冻伤,但不要紧。


今天如果各方面条件允许,我们将会再多走一些,争取今天能走到北纬89度线,如果今天能完成这一目标,我将会拿出一直舍不得动用的那副备用内层手套,让自己的手舒服几天。


早上揭掉旧的胶布,用酒精棉片清理了下水泡表面,换上新的胶布,然后将穿了5天的羊毛长筒袜收起来,换上一双柔软干爽的Smartwool重装长筒袜,别提感觉多舒服了,我还有一双2双备用的,足够应付剩下的征途了。这里空气很纯净,足底除了一些羊毛纤维和残留的胶布胶渍外,没有任何泥垢,令人惊奇的是早起连眼部分泌物都基本没有,比较难受的就是头部,戴帽子和面罩行走频繁出汗会掉头皮屑,但没有条件清洗,所以头皮有时会有些痒。

今天计划要走接近20公里,这相当于上冰初期2天行走的距离,为了节约时间,从这一天开始,每天第二次休息就不再扎营了,这可以为我们节省近半小时,4段行走距离各约5公里左右,中间3次休息,每次约10分钟,剩下就是一直在徒步滑雪,每天大概要走12小时左右。


当天途中,太阳又慢慢消失了,但行进过程中又遇到了北极狐的新鲜足迹,而且是相距不远太远的两排,我以为是两只北极狐,本特说这是同一只又绕了回来,可惜一直没有看到它,也许它正躲在哪里远远的窥伺着我们这些外来者。






穿过一片密集的冰块碎裂带,本特放慢了速度,开始不停地查看GPS,我也掏出来查看,发现已经很接近今天的目标了,最终本特停了下来,用雪杖在雪上写下了89°,这代表我们已经走完了一半路程,如果我们是北纬最后一度的探险队,这个时候已经可以庆祝并联络基地派遣直升机了。我想这个时候汤玛斯队伍已经应该在享用热腾腾的食物了吧,我甚至有些怀念巴涅奥基地那发酸的三明治。





继续前行,不久本特找到了合适的平地,我们开始扎营,有时我觉得我们像游牧民族,每天都在扎营,第二天继续迁徙。进入帐篷不久后发现浮冰又向偏西方向移动了,希望次日早起不会偏太多,我翻出了珍藏已久的羊毛手套作为给自己抵达北纬89度的奖励,希望它不要破损的太快,原来那副已经破到惨不忍睹了。


与基地例行通话得知距离我们83公里远的探险队比利时向导迪克西汇报有北极熊去营地翻他们的雪橇,被他们赶走了,这只队伍里有一名20岁的日本姑娘,当她这次北纬最后一度远征成功后,她就是世界上完成7+2最年轻的人(攀登过7大洲的最高峰和完成过南、北极徒步)。我问本特他们是开枪赶走的吗?本特说基地没有说,我又问到他们是否用信号弹建立北极熊防线吗?本特说这个技能是博格发明的,其他北极探险队向导都不会这个,所以他们的营地并没有预警防线。


夜里刮起了大风,帐篷猎猎作响,早上醒来没有听见本特的声响,因为手表是自动时区,所以我时间概念一直是错乱的,加上一直是白天,不知道几点了,所以就没钻出睡袋,等本特醒了以后看表说睡过头了,可能昨天比较疲劳,但接下来直到北极点每天都要满负荷行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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