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来遭遇做空机构阻击，威马深陷亏损泥潭，小鹏、理想频繁“动作变形”……

2022年的关键时刻，“造车新势力”正在为什么而慌张？

冤枉？为什么被做空机构盯上的是蔚来？

中国车市，乃至全球汽车行业近期最大的“瓜”，出现在上周。

6月28日，海外做空机构灰熊研究（Grizzly Research）发布报告称，蔚来或通过会计手段对盈利能力“造假”。

对于在美国、香港和新加坡三地上市的蔚来汽车来说，这不啻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阻击。做空机构灰熊研究认为，蔚来汽车很可能利用一个未合并的关联方——武汉蔚能来夸大自己的收入和盈利能力，他们认为“蔚来正被财务诡计所支撑，而且充满了公司治理的危险信号”。

换电模式、用户租用电池，是蔚来引以为傲的技术和战略，而在做空机构看来，这其实是蔚来财务手段的一部分。

根据蔚来制定的BaaS收费标准，以租用70kWh的电池包为例，选择BaaS模式购买蔚来汽车全系车型，售价将比整车购价减少7万元，同时，这些用户需缴纳每月一定金额的服务费。而据武汉蔚能的ABN招股说明书，截至2021年9月30日，其根据服务协议为1.9万名用户提供服务，月租金营收共计1984万元。灰熊研究方面认为，这些费用原本是蔚来至少要花7年才能“收齐”的收入，但因为武汉蔚能的存在，蔚来可以立即确认该项收入。换句话说，蔚来将未来的租金，提前算成了收入。

与此同时，灰熊研究方面还认为，蔚来还通过向武汉蔚能过度供应电池，以增加净收入额。截至2021年9月，武汉蔚能共拥有40053个电池。而截至2021年9月30日，只有19000名用户选择蔚来BaaS计划，这意味着或有21053块电池是“过剩”的。

灰熊研究的报告称，通过向武汉蔚能过度供应电池和提前拉动收入，蔚来在截至2021年9月的9个月里，虚报了26亿元人民币的收入（约占该时期收入的10%）。而该期间应报告的实际净亏损为36亿元人民币，这是蔚来报告亏损的两倍。

虽然蔚来对这一做空报告予以否认，但其股价或已受到影响。事实上，即便没有这次做空机构的阻击，蔚来的股价也早已一泻千里。与2021年2月最高点的60美元相比，如今蔚来的股价只有20美元出头——这已经不止是腰斩，而是被斩到了膝盖上。

6月29日，蔚来针对做空报告发表了声明，称上述报告毫无价值，并且“包含许多错误、未经证实的猜测以及有关公司信息的误导性结论和解释”。

根据公开资料，此次做空蔚来的灰熊目前共已发布20余篇做空报告，其中曾多次打击中概股。跟谁学、斗鱼、乐信和58同城等中国公司，都曾遭遇灰熊研究的阻击——通过做空，开试图从股价下跌中获利，这早已不是秘密，但在蔚来被做空的同时，也没有必要过多宣扬阴谋论。毕竟，蔚来的盈利模式，从来都存在疑问——无论有没有灰熊研究的报告，它都在那里。

换电模式，究竟是蔚来的最大亮点还是黑点？

蔚来的换电模式，一直饱受诟病。抛开做空机构对财务上的质疑，蔚来的换电模式依然让人疑问重重。

蔚来早在2017年就宣布，将在“2020年内建设超过1100座换电站”。然而截至2021年年初，这一数据仅仅是400多座，到2022年4月，蔚来依然只建立好900座换电站。换句话说，蔚来的进度落后其蓝图至少两年。

1100座换电站，也仅仅只是一个开始。以加油站的数量作为比较，全中国有119000座加油站。如果蔚来试图通过换电来达到、哪怕是接近燃油车的体验，那么1100座换电站是远远不够的。

如同加油站一样，换电站显然不可能只建设在郊区和乡村，各大城市的市中心同样有巨大需求。以北京来说，一个传统加油站的建设成本平均在500-1000万左右，蔚来汽车目前没有透露换电站的建设成本，但考虑到“三分钟换电”需要的自动机器人和变压、充电设备，换电站只会更贵而不会更便宜，即使我们以500万一座的成本来计算，1000个充电站就需要50亿人民币的巨资。

蔚来换电模式的错误在于，作为一个新能源造车公司，它试图同时包揽相对于燃油车而言，中石油、中石化的业务。换电模式并非不够先进，它像乌托邦一样美好，但却有着“太过烧钱”的死穴。

曾经吸引了全球目光的初创公司Better Place在多年前就曾率先在以色列推广换电模式，但是由于签约率不高，投资成本过高而导致资金链断裂，2013年宣布破产告终。

2013年，特斯拉也曾尝试过换电，发布了93秒换电技术（比蔚来的三分钟还要更快），并建立了多个换电站。然而随着多次试验的尝试，93秒被延长至5分钟，加之并不亲民的换电成本，特斯拉还是放弃了曾引以为豪的这项服务。

换电模式下，电池的一致性问题也不容忽视。电池毕竟与煤气罐大有不同——每块电池使用情况不同，充放循环10次、100次与1000次的电池情况肯定大为不同，驾驶者无法准确预估电池情况，电量焦虑只能是有增无减——再做一个类比，就连买二手苹果手机的人也会关注于电池的循环数，对于汽车动力电池来说，谁能忽略这一点呢？

雷诺-日产汽车联盟前CEO卡洛斯·戈恩，曾公开将换电模式定义为“死路一条”；马斯克也对换电模式有着深刻的反省。如今，没有一个跨国车企看好换电模式。除了蔚来之外，另一个在换电模式上曾夸下海口的品牌力帆已经凉凉，其他少数几个自主品牌对换电也是持保留态度。

如果真的像做空机构说的那样，蔚来对于换电的态度，或许本就是醉翁之意，并不单纯在于技术本身……

面对更新的入局者，“新势力”愈发不新

正所谓祸不单行，蔚来所遭遇的，并非孤立事件，而是一整场信任危机。

7月4日上午，河南省漯河市突发一起交通事故，一辆蔚来汽车疑似失控，将路边多名行人撞倒，车辆受损严重——尽管该事故最终被警方证实因为驾驶员操作不当而起，但网上早已有铺天盖地的戏谑，甚至有网友提前为蔚来写好“公关回应稿”，其重点是“与车辆无关”。

这是蔚来汽车近期第二次出现意外。6月22日傍晚，一辆蔚来测试车辆从上海创新港停车楼三层坠落，造成两名数字座舱测试人员罹难。蔚来汽车公告称，事故发生后，公司第一时间协同公安部门启动了事故原因调查分析程序。根据对现场情况的分析可以初步确认，这是一起（非车辆原因导致的）意外事故。然而，有媒体就此事采访了汽车试车员，在这位专业的测试员看来，对于一个熟练的驾驶员来说，做出一连串错误，最终造成如此后果的可能性并不高。

蔚来登上热搜，早已不是新闻。

2021年7月，上海市浦东新区临港大道就发生了一辆蔚来EC6撞击石墩后车辆损毁严重并发生自燃的严重事故，车主也在事故中不幸遇难。不出半个月，有车主使用蔚来ES8的自动驾驶功能（NOP领航状态）后，在沈海高速涵江段发生交通事故，不幸逝世。

近几年，蔚来是新能源市场的“头牌”、“顶流”，然而各方面的质疑也从未停歇。但蔚来对待问题的处理方式，始终让人如鲠在喉。2019年沸沸扬扬的“长安街OTA升级事件”，当时蔚来也是将事故归咎于车主误操作，即便所有的事实，都真如蔚来所述，消费者的恐慌情绪依然已经产生。更重要的是，人们已经感受到，在强调“用户中心”的同时，蔚来高层那种真实的傲慢。

更可以被视为现象的是，“动作变形”的还不仅仅是蔚来一家。头部的“新势力”品牌，近来频繁成为风口浪尖。

“500万以内最好的家用SUV”，这是理想汽车的创始人李想在其新车L9发布会上所给出的对于产品的自信及解读。然而在不久后的新车品鉴直播中，其创始人李想却又说出了一句极具争议性的话——针对L9车内的小桌板，李想对驾驶员后方并未配备所给出的回答是：“是因为司机在开，司机在车里如果有老板的话，司机是一个低等级，身份很低的人”。

此言一出，网络舆论迅速炸锅。李想的本意或许并不是歧视司机，但他的发言，确实又一次伤害了公众、乃至理想汽车自身——尽管，理想的态度很坚决、很强硬。

数据显示，尽管理想汽车2021年营收达270.1亿元，同比增长185.6%，但全年净亏损3.215亿元，同比更是大亏111.9%。对于理想汽车来说，再不更进一步，可能就真的来不及了。

高管团队出走、“毁约”应届毕业生等传言，也在2022年让小鹏汽车蒙上了一层阴影。截至目前，小鹏汽车的股价仅为32美元/股左右，和巅峰时期的74.49美元/股相比，小鹏汽车的股价也已被腰斩，市值更是蒸发近400亿美元——2022年一季度，小鹏汽车实现营收74.55亿，同比大幅增长152.63%，但实现归属净利润却为-17.01亿，同比大幅下降116.23%，销售毛利率更是仅有12.22%，虽然一边营收在不断扩大，但另一边小鹏汽车的亏损也在不断加剧。

摆在威马汽车眼前的，同样是巨额亏损。2019年-2021年期间，威马车辆及部件销售业务的毛亏损率分别为58.8%、50.4%和54.6%，净亏损分别为40.4亿元、42.25亿元、53.63亿元。参考到其品牌2021年4.4万辆的销量来说，其每卖出一台车就要面临12.1万元的亏损……

与此同时，李斌、何小鹏和李想却依然频频在社交网络上用夸张地语言刷着存在感。其实不难理解——在2020年到2021年的一波大涨过后，“新势力”在2022年开始了集体的低迷。在通过先发优势一度赢得市场之后，“新势力”现在面临前有堵截、后有追兵的局面。一方面，特斯拉宣布在中国扩产，其在市场中的品牌优势和供应链规模优势愈发明显；另一方面，从大众、丰田等传统燃油巨头，到阿维塔、智己，乃至小米、索尼、苹果这样的新入局者，都在对这些曾经的“新势力”的未来，造成巨大的威胁。

换句话说，再过十年，面对小米、索尼为首的，有着更雄厚资本和技术积累的“新新势力”，如今的“新势力”只能沦为“半新不旧势力”，其中的大多数，或许将在大浪淘沙的竞争中成为失败者。面对这种不安和焦虑，“新势力”从创始人到高管团队，都难免因为慌张而导致动作变形。

毫无疑问，新能源市场在未来数年将迎来多轮的洗牌，届时，“蔚小理”中又有谁，能跟上时代的步伐，继续保持强有力的竞争姿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