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城市里,车水马龙。
私家车,出租车,公交车,电动车载着乘客在马路上来来往往。私家车里,是你和家人愉悦的氛围下的谈笑风生,公交车里,是下班里匆匆走进夜色里的城市建设者,一整天,在他们的脸上留下了深深的倦意。电动车,则多是家长带着放学回家的孩子。夜深了,马路上渐渐不再那么堵了,公交车师傅下班了,私家车停进小区了,电动车则放在楼下的某棵树下了。他们回家一起,和家人感受美好的时光,或在电视机前一起看综艺节目,或是在餐桌上享受一顿可口的晚餐。
而马路上,一辆辆出租车还在不知疲倦的跑着,从这一条街道到那一个小区,从二环到五环,时间对于他们,已经没有了概念,特别是出租车的晚班师傅,他们下午5点半接班,晚上8点左右酒店或车站蹲点,晚上12点随便吃点宵夜然后与整个马路“相拥而眠”。
也许在你的眼中,出租车师傅开车蛮横,不遵守交通规则,各种加塞,各种随意停车,反正你眼中的路霸肯定有出租车师傅的一席位置。有时候,你自己好好开着,然后一台出租车就不小心加塞你了,让你不得不紧急踩了一脚刹车,然后你整个人心情就不好了,嘴上嘟嘟骂两句也就算了,如果实在气不过,一脚油门上去把出租车逼停,然后过去大声呵斥他,说"你怎么开车呢?"之类的云云,出租车师傅也忙着下车来陪不是,又是递烟又是递槟榔的。然后马上后面就堵车成一锅粥了。
如果说出租车是马路上的一霸,可能没人反对的。
可是,你可曾知道,你开着车,是在回家,而他们,是在工作,是在生存。你的车,只是一个代步工具,是一个陪伴你远行旅游的伴侣,而他们的车,是他们吃饭的碗,是生活的一切。他们所背负的,是一个家庭,一台出租车,至少承载着两个家庭的重量。
他们为了生计,为了生活,不得不加快步伐,不得不各种加塞,各种赶时间。你愿意等的那些黄灯,可能他们就在后面不停地催促你,因为那些耽误的时间,可能就是减少自己车子空载的一个可能。空载少的话,意味着他们今天能把份子钱和油钱提前赚出来,然后能给自己多增加一些收入。人停车不停就是他们最真实的写照,所以几乎每一台出租车的公里数都很高,两年的车跑30多万公里还不算多的。
当我们夏天吹着空调,听着歌曲,优雅的开着车,满心愉悦。他们则开着窗户,吹着城市里浑浊的混着尾气的空气,来感受炙热“蒸笼”里那一点点可怜的凉风。是的,他们觉得开空调费油,其实我们都知道开着窗户比开空调没有省多少油。冬天,寒风禀冽,我们早早回家去烤火,穿着毛衣看着电视剧,电影,他们却在寒风里依然坚持把每一位乘客安全准确地送到他们的目的地。
现在各种专车平台的接入,他们的生意比以前更难做了,可能一整天下来连油费和份子钱都没有赚出来,所以他们也在想着转变,我曾有一次搭乘出租车,师傅买了三台手机,放在中控台上的导航支架上,各种信息接单各种自动播报。我开玩笑的说,师傅,这么多信息你能处理过来吗?他苦笑着说,这都是为了生活。
乘客的各种刁难他们早已经司空见惯,当师傅走了一条和他们平时走的不一样的路,他们就去投诉你故意绕路了,其实,你只是想避开那一段堵得不堪重负的路,其实两者的费用差不多,可他们就一意孤行,认为你绕路了就是绕路了,各种解释各种不听。有时候碰到喝醉酒的,朋友把他们放到出租车后扬长而去,而师傅们还要负责把他们送回家,呕吐物满车都是,还会遇到不肯拒付车费的乘客,各种心酸各种艰辛,一言难尽。
劳动强度大,长期坐着开车,各种职业病也接踵而至。长期不能按点吃饭,结果得胃病了,长期坐着,腰椎间盘突出,颈椎病,男师傅因为久坐开车,前列腺炎,女师傅则是盆腔炎。他们的医疗保险费很低,很多师傅就这样一拖再拖,小病拖成大病,我以前工作时遇到过一个病人,他开了20年出租车,很严重的腰椎间盘突出症,脚有时候都感觉麻木了,半夜里常常被疼醒,他还坚持着。我给他的建议是必须更换工作,不然以后可能走路都困难了。可他却哽咽着说,我没办法,上有老,下有小,老婆还没有工作,孩子读书也需要钱,父母身体也不好,他成了整个家庭的顶梁柱,他说他如果倒了,整个家庭都没有希望了。他说他这么努力,就是为了他的孩子以后不要再像他一样开出租车。一位父亲的责任和担当让我静静地望着他离开办公室的背影,那么坚定和伟岸。一年以后,他来复查的时候,他的椎间盘突出比以前好些了,他告诉我说他已经辞去了出租车师傅的工作,开了一个副食品店,和老婆一起,因为他的孩子懂事,考上了全免学费的师范生,他说他压力小了很多,老婆也劝他不要那么累了。
他的改变让我陷入了还是深深的思考,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代表着众多出租车师傅的一位。他为了生活,被迫选择了出租车这样的行业,社会地位低,生活质量差。按一位出租车师傅的说法就是“如果不是为了在这个城市生活下去,他们不会选择出租车师傅。”生活技能的缺乏,让他们不得不做出了被迫的选择。
所以, 如果可以,请多给他们一些宽容心吧,我们开车,只是从家里到单位,从一座你习惯了的城市,到另外一个城市去旅游,而他们,开出租车是为了生活,是为了让自己的老婆孩子父母过得不那么辛苦和寒酸。他们的肩上,背负着整个家庭的希望,他们的车,是他们吃饭的工具。为了生活,他们不得不赶时间,不得不和你加塞,不得不去做一些甚至他们都不愿意的临时停车。
宽容,是我们为人处世之道里十分重要的一个原则。遇到了他们,为他们踩一脚刹车,让他们先走,乘车时表达出自己的关心,可能因为你的不经意一句关心,让他们放弃了转行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