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中的 IPO，意料之外的时间点。北京时间 9 月 12 号，蔚来汽车正式在纽交所上市，成为国内第一家上市的纯电动车企，也是全球范围内继特斯拉之后的第二家。

一

不到四年，从公司成立到 IPO，这个速度对于互联网公司来说并不会太让人惊讶，但是要知道，蔚来所在的是汽车行业，这是被公认的产业链复杂、研发周期漫长的行业，一家公司在诞生之后第四年就 IPO，非常不同寻常。

但实际上，蔚来最早设定的 IPO 时间表并没有这么快。虽然大家都知道蔚来要 IPO，但是这一天这么快就到来，不少人还是觉得太突然了。

而在提前上市之外，蔚来也没有拿到自己想要的融资额。最初公开的招股书显示，蔚来计划募资 18 亿美元，最终的 IPO 结果是，募得资金 11.5 亿美元。相应的，上市后的市值也并没有达到蔚来最初的预期。要知道，起初外界可是盛传蔚来估值 370 亿美元。

尴尬吗？当然尴尬了。丢人吗？并不丢人，因为把公司搞死才丢人。

提前上市、融资缩水，原因不难理解——大环境不好。

众所周知的是，2018 年的资本市场并不好过，作为一家初创电动车企业，现在想通过一级市场融资已经非常困难，后续资本市场环境也并不明朗。

对于创业公司来说，发展是第一要务。于蔚来而言，年底 ES6 就要上市，这个产品需要大笔资金，更别说要维持公司日常运营开支。

万一后面出现资金上的困难，别说 IPO，可能连公司生存都成问题。这个道理创业过的同学应该很容易想明白。

所以，与其等待，不如尽可能的不惜一切代价 IPO，提前储备过冬粮草。结果是，虽然价码不理想，但是蔚来至少先把 10 多亿美元揽进了怀里，让自己处于了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里。

而蔚来庞大的投资人阵容呢，通过这次 IPO 获得了退出的机会。另一方面，对于其他国内新造车团队来说，蔚来 IPO 的意义也非常重大：这相当于一个标杆，会对其他公司的后续融资产生指导意义。而如果按照不少初创车企放在台面上的说辞「我们是战友而不是对手」，蔚来算是先替这些战友们去看了看「外面的世界」。

有人会说，蔚来亏损那么多，也没交付几辆车，而且 ES8 高速续航里程还那么短（因吹斯汀），这样的公司也能上市？

只要稍对美股有了解就会知道，人家对于盈利能力的要求根本没那么严苛。况且，特斯拉当年上市的时候，也就卖出了一两千台 Roadster 车型。

二

从业者、媒体、蔚来的对手、蔚来的朋友、蔚来的车主……方方面面的人都对蔚来的这次 IPO 投入了巨大的关注。去年的 NIO DAY 是汽车圈少有的集体刷屏事件，这次 IPO 虽然没有复制当时的盛况，但也足够热闹了。

蔚来也对 IPO 进行了视频直播，不仅组织员工集体观看，媒体和车主也被邀请到上海中心以及北京东方广场两座 NIO HOUSE 里看直播，特别有聚众看球的感觉。

而蔚来的高管悉数前往敲钟现场：

这次蔚来的敲钟人选也比较有意思，全部是「用户」，李斌、秦力洪、伍思丽等高管无一上台。毕竟，从创立之初，蔚来就立志做一家「用户企业」，在敲钟的时候让用户和员工上台，也算把故事讲完整了。在 12 人敲钟阵容里，有的名字熟悉，但有的却是第一次出现在公众视野里，比如 0054 号车主李骏妍，她应该是去年的应届毕业生。

12 个敲钟人及介绍如下：

员工代表：

李天舒：蔚来 0001 号员工及 ES8 创始版 0001 号车主 

李骏妍：蔚来 Fellow 及 ES8 创始版 0054 号车主 

合作伙伴车主代表：

Mr.Per-Vegard Nerseth：ABB 全球高级副总裁/ABB 机器人业务单元全球总裁及 ES8 创始版 8088 号车主 

Mr.Christer Jansson：博世北美主机销售副总裁及 ES8 创始版 1874 号车主 

投资人车主代表：

吴亦兵 ：淡马锡中国区联席总裁及 ES8 创始版 0018 号车主 

程天：顺为资本合伙人及 ES8 创始版 0324 号车主 

创始版车主代表：

龙宇：贝塔斯曼中国总部首席执行官及 ES8 创始版 0003 号车主 

晁毅军 ：汗坤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及 ES8 创始版 0004 号车主 

王屹芝： 创始版 0002 号车主（李斌夫人）

孙鄂 ： ES8 创始版 0382 号车主 

曹恒 ： ES8 创始版 1571 号车主 

杨建 ： EP9 及 2 辆 ES8 创始版车主

当然，虽然没上台敲钟，但李斌和夫人的恩爱还是要秀的：

上市之后，蔚来的股价自然是大家所关注的。在开盘之后，蔚来股票经历了一段破发，而这个时间段里，我在朋友圈看到了大量的股价截图。到我写下这段文字为止，虽然股价拉回到发行价并上涨了将近 5%，但是暴涨的情况并没有出现。

这取决于资本市场如何认定蔚来的模式以及业务前景。从招股书所公布的数据来看，蔚来的大幅亏损确实是事实，而李斌对此的回应是，你很难对三四岁的小朋友要求过高。

客观的说，蔚来的商业模式的确不是所有人都能看懂的，因为虽然表面上它是一家汽车企业，但是本质上，这却是一家以服务为护城河的公司。可能很多人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但事实确实如此：在所有国内新造车团队里，蔚来是「新」得最彻底的一家：完全打破原有的汽车经销商模式以及企业和用户连接的渠道，把所有和用户接触的触点都掌控在自己手里。

听上去容易，但是执行起来很难，因为在汽车行业里，并没有固有经验可循。

但是也正因为如此，蔚来的商业模式没有太多可参考的先例。不信任、不理解、不看好，再正常不过。

而这个商业模式也会遇到潜在问题：随着用户增多，蔚来是否能维持原有的用户服务水平？在前一阵，这是我们几个相熟媒体之间频繁讨论的话题。

记得三年多之前，我在国贸附近的星巴克里和其他三家媒体一起采访李斌李想，这个采访的背景是，默默潜行的蔚来汽车（当时还叫 NEXTEV）被某媒体曝光而浮出水面，因此李斌和李想第一次面对媒体回应关于蔚来汽车的种种传闻，并且也是第一次阐述蔚来的玩法和模式。当时李斌说，我们要做一家「用户企业」，我抱着半信半疑的心情听完那次专访，但是没想到，这个初心在几年之后仍然被很好的坚守，并且得到执行，让很多人（主要是蔚来用户）获得切身体会。

而且我们需要注意到一个事实：在国内汽车品牌里，此前还没有哪家能把车卖到 40 万以上的价位，然后还能让为此买单的人获得极大的心理愉悦（红旗除外……），蔚来做到了。

我同事的感受是，「蔚来有点像时下流行的养成类游戏，从一开始用户就拥有接触到蔚来的渠道，同时见证和帮助蔚来完成一步步的成长和蜕变，这样的用户忠诚度可想而知。」

从一开始，李斌在蔚来这件事上的思维模式就和其他车企不一样，而且也是一条和特斯拉不一样的路。

而大部分人呢，在思维上很难跳出自己的舒适区。

三

IPO 之前几小时，我给李斌发微信，问他的「IPO 感言」，他回复了四个字：「继续干活！」

而在美国现场，面对类似的问题，李斌的回复是这样的：

上市对一个公司来说，当然是一个重要的里程碑，但是也只是一个里程碑，我们知道前方的挑战还非常非常多，我们还是要全力以赴兑现我们对投资人、合作伙伴、我们的团队、我们所有用户的承诺，继续创造下一个成就。

看看 IPO 多年之后的特斯拉如今的状态，就能理解李斌为什么这么说。摆在蔚来面前的问题和事情并不会随着成功 IPO 而消失，相反，既然选择把自己的全部都展示在公众面前，也就意味着更大的责任。

比如，每个季度的财报可能都会有一堆媒体、分析师甚至空头盯着，就像之前大家对特斯拉那样。而在此之前，在国内的新造车领域，到底存在多少虚妄，可能亲身经历的人都或多或少有所领教。

摆在蔚来面前亟待解决的事情，我觉得有这么几件：首先，短期内，还是要尽可能多的交付 ES8 创始版，并且尽快完善已经存在的软件问题。其次，在用户群慢慢扩大的过程中，重新评估并提升自己的用户服务能力，为将来服务更多用户做好准备。

而最重要的，是年底上市的 ES6。这是比 ES8 定位更低的 SUV，也是被公认的一款真正走量的产品。它的销量如何，用户满意度如何，直接决定了蔚来是否有机会走进财务上的良性循环。

而现在的现实是，即使是通过 IPO 募资了 10 亿美元，但这些钱够花多久，蔚来高管想必也一定心里有数。

所以，ES6 之于蔚来的意义，其实很像 Model 3 之于特斯拉。

在我看来，上市只是途径、过程，而不应是目的。而对于媒体和外界来说，在智能电动车领域，以后在特斯拉之外又多了一个可以定量分析的样本，而且这还是一家中国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