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前夕,趁重庆的游客还没扑出来的时候回了家乡一趟,拍摄了这支纪录片,已于上周发布,没看过的朋友可以先补上。
想以个人回忆为线索,去记录以前和现在的重庆,不过重庆太大了,并不是这20分钟能够讲得清的,就算作是我这个离家千里的游子对家乡的思念吧。花了我20天去剪辑制作,也就爽这20分钟吧。
在2016年年末的时候,重庆开始逐渐火了起来;接着重庆市市长一卸任,这把火马上就溜到了沿海城市的某个圈子里......而那时候对我这个远在千里之外的游子来说,家乡的火热虽然让我感到一丝诧异,但却也没有那么认真的去在意。
直到......
最熟悉又陌生的不是前女友
上海,一个寒冷冬夜。
我朋友兼老乡眼镜儿在楼下遛狗,不知道接了谁的电话后开始嘴角抽搐,兴奋异常,回家开门就冲我喊:
快点!快点!快点回重庆!
我听这阵势有点大,一脸懵逼的把视线从电脑上移开,抬头看了看这位归乡心切的沪飘游子,不免心里有些小感动:眼镜儿,你也想家了嘛?
赶紧回去买房!重庆现在房价一直在暴涨!!!
顿时觉得那个冬夜特别的寒冷......
后来我才知道,就在眼镜儿嚎的那个周末,他公司一同事下班后就直接组团奔去了机场,神神秘秘的坐上了当晚从上海直飞重庆的航班——那时的外地炒房团和散客早就听到了风声,开始结队去重庆炒房了。
果真在接下来不久,重庆市区房价开始暴涨,尔后铺天盖地有关重庆的短视频,公号文章,媒体报道以及朋友圈里当地朋友们的阵阵牢骚就开始出现在了自己的视野中。
重庆在网络上火了,我和在外地的重庆小伙伴都还不太习惯。
当我真正回到重庆并站在江边,看着灯火辉煌的【渝中半岛】,听到【洪崖洞】里各个地方的口音,真就怀疑这是不是我记忆当中的那个自得其乐,浓重深刻的山城重庆。
记得街边卖水果的小摊贩笑嘻嘻地用椒盐普通话(带浓郁重庆口音的普通话)问我:老斯~菠萝看哈不嘛?抿甜得很咯~~来告(尝试)一哈嘛~~
我哭笑不得的回她一句:你还是缩重庆话嘛!你勒个普通话我听到起打闪闪......(颤抖)
那一瞬间,重庆突然变成了我最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而山城里的老百姓,你又是否习惯这座处于巨变时期的重庆城呢?
自驾重庆的熊二
今年的国庆长假前夕,我特意趁大批游客还未攻陷重庆之前,独自一人提着行李箱返回了重庆。
我回重庆的第一站并不是往家跑,而是去取了我这次自驾重庆的坐骑——上汽斯柯达 柯珞克 1.4T旗舰版。
所以在山城的这段时间里,就是这辆城市紧凑型SUV陪我渡过了在城里城外,上下穿梭的十几天。
其实我对他略有感情,因为去年我就是开的他大哥【柯迪亚克】,21000公里从上海到西藏,再走新藏线翻过昆仑到新疆,一个人一辆车90天环游了中国,一路跑下来确实有种相依为命的感情。
至于这辆【柯珞克】......我得先取个名字,既然他大哥【柯迪亚克】在网上被叫做大熊,那这辆紧凑型的城市SUV【柯珞克】,我就叫他【熊二】吧!
至于【熊二】到底怎么样?先陪我出来遛一遛再说!
关于重庆(不喜可略过这节)
我的家乡重庆属于中国西南地区的城市,人口三千多万,是全国人口数量最多的城市,也是中国中西部地区唯一且最年轻的直辖市。
这里的气候十分的宜人和喜人,基本是冬巨冷夏巨热。
因为空气湿度大,冬天是那种钻心的冷,穿再多都没用......啥?开暖气?对不起,重庆是南方城市,没集中供暖。🙂
而夏天就不说了,三大【火炉】之首那可不是浪得虚名!
以前重庆坊间有句调侃的话,结婚不看你有没有房车,而是看你卧室有没有装空调;反正我记得大学时期有一年夏天特别热,而周边又停了电,我是坐在厕所里,敷着湿毛巾睡的;而且那一年还有个新闻,说是在渝务工的非洲兄弟因为中暑送医院了。
重庆虽然人口众多,但其实辖区面积相当大,足有8.24万平方公里之广。
很惭愧的说,因为老重庆道路不畅,加上我长大后又不在重庆,所以很多偏远山区甚至出名景区我也只是听说过,但并没有去过,心心念的都是西藏和大西北,所以自己的家乡倒是给忽略了。
而其实现在就算是早已通了高速,从主城区域通往最东部的山区,也需要5-7个小时,所以更别提当年了。
重庆因为辖区面积大,又处于山区,丘陵,峡谷和平原地貌混合地带,所以通常来说,重庆人口中的“重庆”,其实更多的是指位于重庆西部经济较发达的主城区域。
比如:长江流域的【渝中半岛】 或者是位于中梁山脉和铜锣山脉之间的【主城区域】。
卫星地图上看主城区貌似平坦河谷,实则长江两岸都是山坡,说得好听叫“错落有致”;讲得通俗点,就叫“爬坡上坎儿”。
而这片区域,既承载了我对重庆城区所有的回忆,也基本承载了现在重庆城市旅游的所有网红打卡区域。
特别是渝中半岛内的【解放碑】商圈,以前的【朝天门】批发市场,【洪崖洞】,【好吃街】等等。我想很多半岛外的重庆朋友,小时候都有其相似的回忆,那时候去渝中半岛,去解放碑,就是去进城看稀奇的。
当然现在早已是时过境迁,重庆的商圈和新城也早就是遍地开花,但是渝中半岛作为山城重庆最早开始发迹的地方,依然是重庆人民内心不可动摇的精神堡垒。
所以外地来的游客,基本都会把渝中半岛作为游览山城的第一站.......当然,这里面肯定不包括我,因为我一开始的老家并不在渝中半岛。
我出生在长江边上的一个小县城,这个小县城有个很随便的名字,叫【鱼洞】。
不过这名字听似随意,现在细细品来,倒是很具有山城人民直白个性的——因为就是以前这里江底有个洞,洞里面很多鱼,就叫做了【鱼洞】,明明很爽快是不是!?
但记得上高中时,班上曾转学来了俩渝中区的同学(俗称城里人),一问我家在哪儿,老实憨厚的我说家在【鱼洞】,她俩就笑了,说:这名字好土哦~鱼洞~~嘿嘿嘿~~~(我现在脑袋里都回响着这笑声)随即周围的同学都笑了。
我那时候脸皮薄,红着脸抬头一看,只有一个文静女生没有笑,她低着头坐在一边假装看着书......刹那间我就觉得她是有内涵的,是个有深度且不一样的女同学。
后来经过一盘问,人家女孩子才羞答答地把头抬了起来,怯生生地说了一句:我家.....我家....我家在...【木洞】......
我硬是没忍住,也跟着笑了。
【木洞】在【鱼洞】下游,源于那里有个山洞,传说洞中藏有鲁班的优质木材而得名,明明也很爽快是不是?
鱼洞这个县城在我小时候,远没有你现在看到的这么大,它和中国其他地区的城乡结合部一样,生活在这里的小镇居民都是在自得其乐,安安静静的生活。
也可能是因为这里有条宽阔的大江和奔流不止的江水,所以不管是在菜市场卖菜的农民,还是在街上凭手艺吃饭的师傅,亦或者厂里上班的职工——那时候的左邻右舍心胸都是豁达开朗乐观的。
直到小镇上的工厂和企业在某个时候开始纷纷倒闭,大家贫富开始拉开差距,有人眼红得到,有人哀嚎失去......这些平衡和关系才开始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但那个时候我还很小,并不了解那个时代给父母在生活上带来的痛苦和艰辛。
我最早的老家在这座老“鱼洞大桥”的附近,右边是鱼洞最早发迹的地方,左边是改革开放后逐渐开始建设的新城区。(现在其实也是老城区了)
若时间再往前推一推,以前左岸都是菜地,那时人们是需要靠一种叫做“扯扯渡”的渡江工具,才能从左岸跑到右岸来赶集。
在这之后有了老鱼洞大桥,左岸的居民才不用承受汛期时【箭滩河】所带来的洪涝凶险。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当我再次回到这里时,却发现很多事物依旧维持着它原来的格局和节奏。
“勒块水泥屋顶是直接连到街边的,所以这里便成了周围男的吃了晚饭出来吹夸夸(闲谈)的地方,那个时候他们吸的烟都是宝牌儿和翡翠(劣质烟),但是讲的话都是国际形势和国家大事。
后来关心国际形势的人留下了,而关注工地和建筑的人都搬走了。
除了......在这里干了三十多年的秦师傅”
——来自《勒不是重庆》里我的旁白。
其实我对秦师傅的印象不太深,一是我在7岁之后便离开了这个老家;二是秦师傅在我模糊的记忆中就是比较少言寡语。
要不是这个几十年没挪过地方的小摊位和那件熟悉的蓝色外套,我倒真的不记得秦师傅了。
那天我在拍他的时候跟他闲聊了两句,才知道秦师傅就靠这个配钥匙,修鞋子的小摊位,生生的养大了他家里的两个儿子。
现在细想,似乎老实本分的劳动人民生活都是清苦不易的;至于这些行当和手艺,以后自然也是无人接替的,因为一个时代的印记,似乎只能存在于那个时代里。
比如所谓的“鱼洞老街”。
“勒个区域叫做“鱼洞老街”,它既是整个鱼洞发源之地,也曾经是鱼洞长江水码头的全部历史,而我小的时候就要经过秦师傅的小摊摊儿,然后穿过这片老街,顺着青石板路爬坡去上课。”
“那时候撒子石板巷路,拱门善堂,盐仓油坊青瓦房,麻辣豆皮搅搅儿糖撒子都有,老师在讲台上说的人间烟火,就在这个地方。”
——来自《勒不是重庆》里我的旁白。
实际上我在编写这段旁白时曾写过很多个版本来描绘老街的历史和我对它的记忆,因为凭我走南闯北的经历和经验,“鱼洞老街”被硬生生的铲平重建实在是可惜,若真的像媒体报道的那样是在“修缮”,这个地方倒真的是可以大火一把的。
但是到了最后,我还是平静的收敛了激烈的言辞,因为过去的已经过去,铲平的已经被铲平。
至于鱼洞,也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小县城了。
“我的高中和大学在鱼洞长江的下游,而且这两个学校其实是在同一个小镇,所以那个江边小镇我一待就是7年。”
我才到黄桷坪的时候刚好初中毕业,一下公交车才发现,其实这里就是个城乡结合部,比鱼洞还要小。
那时候的我压根儿就想不到在艺术圈儿里这么有名的【四川美术学院】是在烟火味道如此浓郁的地方。
这个小镇下面是长江,铁路,寺庙和农田;上面是吊脚楼,菜市场和发电厂;街上走的,都是背菜篓,摆地摊儿,带小孩,卖草药的中老年人......跟我想象中的高雅艺术是大相径庭。
但是在这里待久了,待明白了,看到的就不是城乡结合部了,而是市井生活和文化艺术的相互融合。
其实真正有两把刷子的艺术家心里是没有什么高雅不高雅的,因为高雅也好,低俗也罢,这些都是现象和表象,并不是艺术本身的实质和追求;而看上去高雅和高端的,其实也都是投其所好,迎合大众心理诉求,顺应社交潮流和商业转化需求,如此而已,很简单的,没什么想不明白的。
毕竟艺术家也要赚钱养家,张口吃饭的不是?
记得高中时期第一次进川美的时候是个热死人的夏日午后,校园里空空荡荡,因为大多数学生都躲在寝室里纳凉。
我一个人穿过校区,食堂来到操场旁边,远远就看到一个批头散发身穿红色T恤的骚年站在球场正中央,仰天闭眼面对正午的太阳。
凭直觉,我就能闻到一股油画系或者雕塑系学长的味道。
我过去打探了一下,我说,哥~今天42℃,这么热的天你在看什么?
这位正在吸收日月芳华的大咖依旧闭着眼,不说话,过了3秒,起皮的嘴唇动了一动:滚......我在聆听宇宙.....
我当时就震惊了!倒吸了一口凉气,后退几步,转身跑了......当时好害怕以后也变成这个样子。
实际上黄桷坪校区在还没搬迁的时候,到我们那一届,整个街道上的小吃美食和夜市算是到达了一个新的高度,因为艺考生越来越多,过来接受艺术培训的考生也是越来越多。
不管你多晚出去,那黄桷坪正街和美院后街的街道上,永远有你一双筷子。特别是在搞毕业创作的时候,凌晨三点你都可以在街道上看到一盏盏橘色的小灯,和灯下不断升腾着的香辣气息!
来!弟娃儿,吃撒子!小面还是米线儿?——小摊老板儿永远这么有激情。
但我们那一届艺术生是黄桷坪校区历史上的一个分水岭,因为还在大四的时候学校就开始搬迁,继而我们后一届的学弟学妹们就完全告别了黄桷坪,直接去新校区报道了。
于是从我毕业的那一年开始,黄桷坪便逐渐萧条了。
“学生一走,没什么生意咯......生意不好做啊!”二娃面庄现在的老板告诉我。
诚然现在的黄桷坪已不如以前热闹了,而活络的商家也已从做学生生意,渐渐转变成做游客生意了。
毕竟黄桷坪的涂鸦街在重庆突然火了......这......也是让我始料未及的。
当然更始料未及应该是【交通茶馆】的老板。
关于交通茶馆,我的纪录片里已经做过一个简要介绍,这里就不再赘述了。
交通茶馆这个地方在火之前,其实是看不到这么多的年轻人的,因为它对于艺术生来讲,其主要功能是过来写生,而非坐下品茶闲谈的。
往前的时候这里聚集了山城深处最市井的人群,他们都来自各行各业最草根的小市民,但是在这些小市民中,偶尔也会有一两个和当地人打得热火朝天的艺术家。
但是在假期里,似乎这里都被妹纸们占据了,内什么,我看老板和掺水师傅的眼神里也透着些许复杂的心情。
你说年轻的茶客多吧,但是聊得来的老茶客都被挤走了,但人家翻桌率高啊!
你说老茶客齐聚一堂吧,但是一壶茶跟你摆一下午龙门阵,这到底是赚钱不赚呢?
嗯.....也许就是在这赚与不赚,情与不情之间夹杂着的复杂情感,就叫做江湖吧!
重庆的交通......略复杂......
实话来说,重庆城区,特别是渝中半岛区域其实是不太适合开车自驾游的。
一是道路狭窄而且歪歪扭扭,上下起伏;
二是停车位真心不好找;
三是......重庆毕竟是山城,请尊重一下,因为它比其他城市多了一个Z轴,有时候你确定你离目的地近了,但实际上是要绕很远的下坡弯道才可以啊!
何况我们这儿问路从来不会这样问:
你好~老师~请问这个轻轨站是在这座立交的北边还是南边儿?东边儿还是西边?
对-不-起!我就没见过哪个重庆人在分东南西北,你只会听到:
哦!勒个地方啊!在那个坡坡上面.....或者.....哦!在这个坎坎下面!
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乘坐重庆的城市过山车,特别是轨道2号线。
你可以在这条线上看到沿江如海浪般的山城景观,另外网上盛传的【轻轨穿楼】也可以在二号线上体验一下。
但其实人在车里,是很难觉察到有什么不同的,因为楼道里既没有厨房,也没有卫生间,修的跟普通站台也是一模一样。
不过重庆也是任性,知道大家都往那里跑,想看轻轨穿楼的技能,所以......干脆就修了一个观景台。而这些技能,重庆人其实都是麻木了,对于李子坝的火热自然也都是黑人问号脸。
长江索道算是山城里一个最火的交通工具了,因为这确实是重庆在空中游览长江的一个特色。
其实以前重庆还有一个索道叫做【嘉陵江索道】,通车时间比【长江索道】更早,但是由于种种原因已经被拆掉了,如果不是群众的呼声与情怀作祟,其实这条【长江索道】也是难逃被拆掉的命运。
不过好在【长江索道】被作为旅游交通工具给保留了下来,但能不能坐到就凭运气了,据说在旅游旺季,排队1-3个小时是很正常的,然而单程其实也只有3-4分钟。
若是给你3分钟,你会在山城的半空中想些什么?
下一节
我和熊二正式进入重庆最核心的渝中半岛!
阿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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