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随着华晨宝马股权转让协议的落定，高悬在很多国有自主品牌车企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落下，合资企业的中方正式开始“断奶”倒计时。中国有句古话，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技能）。在“鱼”和“渔”的天平上，“渔”对于华晨更为重要，鱼只能解决短期的发展问题，只有得到渔才可能长远立足。所以，关于渔的争取才是谈判桌下真正的较量。】

“没想到第一个吃螃蟹的是华晨。”距宣布华晨宝马将成为首家由外方控股的合资整车企业一个月后，11月9日，华晨汽车集团董事长祁玉民在与媒体沟通时坦承，股比转让背后是国家意志，所谓 “话语权”已经成为过去式，国家取消股比限制在把企业逼到墙角的同时，也为自主品牌赢得了机会。“甩掉拐棍才能自立自强。”

旧模式一去不复返了

今年4月10日，博鳌亚洲论坛2018年年会传来重磅消息：汽车行业将进一步放开外资股比限制。这个对汽车行业来说颇有些意外的“平地一声雷”其实是在国家对外开放大势下的一个政策推进。在改革开放40周年这个颇为特殊的时间节点释放出这样的政策信息，意味着汽车行业发展步入了在新一轮游戏规则架构下并伴随着倒计时性质时间窗口期的发展轨道。

“现在看来，博鳌论坛释放出的信息是汽车业发展的转折点。”祁玉民认为，股比变化是必然的，与其纠结于股比具体数字，不如面对现实。对于从引进合资模式起已经发展了四十年的中国汽车工业来说，旧的发展模式已持续多年，路径依赖在思想上已经成为一个障碍。“不能太在意旧模式，旧模式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我们要从旧模式中跳出来。” 祁玉民说。

事实上，国家对在开放大势下对汽车产业政策早有筹划，这把高悬在很多国有自主品牌车企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在博鳌论坛后就迅速落地，发改委给出了具体的时间表：2018年取消专用车、新能源汽车外资股比限制；2020年取消商用车外资股比限制；2022年取消乘用车外资股比限制，同时取消合资企业不超过两家的限制。通过5年过渡期，汽车行业将全部取消股比限制。这意味着，合资企业的中方正式开始“断奶”倒计时，对失去旗下合资品牌输血的国有自主品牌车企来说，想躺在合资上睡觉的时代结束了。接下来的生死存亡全靠自己。

在“市场换技术”基本已经被证明是一条走不通的道路的情况下，国家选择华晨宝马作为第一个打破股比界限的企业可谓用心良苦。一方面，中美贸易摩擦的大环境下，打开第一个开放大门的企业锁定欧洲是必然选择，而在欧洲这些汽车跨国巨头中，德国宝马作为全球豪华车的旗帜不仅有巨大的招牌效应，其在中国的发展基础扎实、合作模式清晰、以及希望扩大投资的意愿也符合优选条件；另一方面，合资的中方华晨汽车作为地方国企，地处东北经济带的中心沈阳，在华晨汽车的历史发展进程中，不仅有过多次“第一个吃螃蟹”的经历，也在合资合作中借助宝马的力量奠定了一定的研发基础，特别是在发动机技术上已经形成了局部优势体系，虽然这些构建尚未发力，但未来有可塑空间。

华晨宝马的这次股权破冰，从宏观视角来看，是国家进一步对外开放、放开市场准入、打造一视同仁不断优化的营商环境的一个样板，有“一马当先”的示范效应；从中观视角来看，有直促进东经济振兴的考量，30亿欧元扩大华晨宝马的产能，可以直接创造5000多个新工作岗位；而从企业的微观视角来看，第一个面对现实并不是坏事。“在自主品牌的发展上我们有值得反思的方面。”祁玉民表示，对自主品牌来说，这是个历史性的选择和机会，抓住了就是机会，没抓住就面临出局。

股权转让背后的“鱼”和“渔”

“在转让股权的利益博弈上，我们考虑到了日后在新股比条件下华晨也能获取目前50%股比状况下的收益。”祁玉民说，达成这个目标的前提就是要把蛋糕做大，这也就不难解释宝马追加30亿欧元扩大产能的举措。不过，禾颜阅车认为，交易金额其实都是表面数字，钱总有花完的时候，交易的关键是华晨能不能借此转折形成自己的造血能力。

中国有句古话，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技能）。在“鱼”和“渔”的天平上，“渔”对于华晨更为重要，鱼只能解决短期的发展问题，只有得到渔才可能长远立足。所以，关于渔的争取才是谈判桌下真正的较量。

祁玉民透露，“协议中有宝马帮助华晨建立研发、制造、质量及营销体系上的支持。”在宝马最强的发动机技术方面，宝马N20和王子发动机均已经得到授权在绵阳新晨动力机械有限公司生产，这些授权可以说让华晨得了一些先进技术。“我们不是简单的买技术，而是在这个基础上，通过引进、消化、吸收和再创新，生产出适合中国国情的发动机。”

自主高端M8X模块化平台则是另一个重要的“渔”，这是华晨在宝马的支持下，与麦格纳联合开发的一个全新的、可扩展的模块化平台，具备扩展衍生系列化中高端战略车型的能力。未来华晨中华基于M8X模块化平台可覆盖轿车、MPV、SUV掀背车、加长轿车以及新能源等车型。诞生于该平台的V7产品在市场小试牛刀已经能看到这一技术给自主品牌带来的提升。

不过，技术是发展的，如果没有一个好的体系保证，单点先进技术对企业的带动也只能是局部效应，无法对各类资源进行最大程度的组合形成1+1>2的企业核心能力。体系这东西是企业的软实力，宝马给华晨真正能吸收多少也很关键。目前尚不清楚这些协议上的体系支持会以怎样的方式落地，不管能么说，对华晨来说，重要的是必须在有限的三年半时间内，炼成一种可以从规划端开始就可以按照公司现有流程研发设计出具有较强市场竞争力产品的体系能力和培养一支确保体系能力的人才队伍。只有这样才真正可以让华晨形成面向未来的造血能力。

祁玉民手里还有几张牌？

“渔”固然重要，但“鱼”更不能缺少。对祁玉民来说，这张牌也举足轻重。对于本次交易在“鱼”上的取得，祁玉民表示，在估值、交易价格及法人治理结构方面都非常专业规范，符合华晨方面的利益。“德银是此次交易宝马的财务顾问，高盛则是华晨一方的财务顾问。双方采用国际间通用的评估方式确定华晨宝马的估值为1158亿元，25%股权的转让代价290亿元。”

有了“鱼”和“渔”，华晨做哪些事可以扭转乾坤呢？来看看祁玉民手里的几张牌。

作为华晨旗下的两个自主品牌，中华和金杯都曾有过历史上的发展亮点，但都渐渐失色于激烈的市场竞争中。没有了宝马这根拐杖，这两个品牌有了重燃的希望，而华晨在股权转让中获取的收益，也可以帮助这两个品牌补齐短板。“如果回到四年前，我会在金杯和中华两个自主上投入更多的研发。”祁玉民说，中华品牌会比过去有大的加速。过去的劣势也是未来的潜力。“华晨的自主品牌已经做好了各方面的准备，到了厚积溥发的时间点。”一个好的势头是，今年上市的中华V7表现不错，该车在性能方面的优势已经得到市场的首肯。但中华需要补的课还不仅仅是产品，在营销、研发等其他方面都需要有大补，产品仅仅是个开始。

而金杯品牌也有希望借华晨与雷诺的合资项目重新被激活。这家去年年底成立的合资公司目标瞄准的是商用车、新能源商用车及个性化改装商用车市场。目前旗下拥有华晨金杯，华颂和雷诺三大整车品牌。未来将以本地化的形式生产三大类汽车：MPV、中型厢式客车及货车、大型厢式客车及货车，到2022年将实现年销量15万台。目前金杯汽车旗下的三款产品海狮 、阁瑞斯 、F50将得以保留，其余产品将逐步淘汰。

“差异化才是自主品牌未来的出路。”祁玉民认为，商用车市场目前尚是一片蓝海，中国商用车市场可以有700万国内的市场容量，目前只有300万辆。而专用车更是少得可怜。华晨与雷诺的合资约定了四个方面的突破，一是锁定在了新技术、新产品、新车型的引进上；二是在沈阳建立商用车研发中心，这是着眼未来的前瞻之举; 三是在辽宁布局汽车零部件产业集群，强化的是配套体系; 四是大力开拓改装车与专用车市场。基于宝马合资的经验，华晨在与雷诺的合资约定上已经游刃有余，非常能抓住关键点。“微积分解完了，剩下的就是加减法。”祁玉民说。

禾颜阅车点评：

作为一家地域在东北的地方国有车企，华晨千疮百孔地走到今天的确不容易。与宝马的合资的华晨宝马无论从哪方面都堪称合资车企的典范，但是，合资虽然为华晨挣到了钱，客观上也抑制了原本有一定优势的自主品牌的发展。华晨宝马是中国汽车合资产业政策的一个缩影，华晨付出的探索、努力以及代价，对整个中国汽车产业未来的发展都有独特价值和意义。现在，后合资时代的号角已经吹响，自主品牌特别是国企自主品牌的突围已经进入倒计时。对华晨来说，先行一步，未必不是一种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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