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国内造车新势力的第一起召回，也是第一次因电池安全问题的召回。有人说，这是蔚来汽车对2个月内3起“自燃”事件的回应；也有人说，电动车到了一个转折点，到了该清算的时候。

6月27日，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发布消息称：因动力电池包中模组设计存在安全隐患，初创车企蔚来汽车计划召回4803辆ES8电动汽车，免费更换动力电池包。蔚来电池合作供应商为宁德时代。

不过，就目前来看蔚来与供应商宁德时代就责任归属问题似乎仍然存在分歧。

蔚来和宁德时代谁来“背锅”？

蔚来的召回声明，围绕发生在上海的事故展开。

蔚来在声明中提到，上海事故发生后，蔚来成立调查小组，与专家和供应商一道共同参与事故调查。事故调查结果显示，事故车辆使用的电池包搭载了规格型号为NEV-P50的模组，该模组内的电压采样线束存在走向不当情况。

与供应商一同参与调查，而后推导出电池包存在问题。舆论自然会将焦点放在了蔚来汽车的电池供应商宁德时代身上。

随即，宁德时代发表声明称：电池包箱体和我司供应的模组结构产生干涉，在某些极端条件下可能出现低压采样线束短路风险，存在安全隐患。该批次模组采用定制化设计，该设计仅适用于此次召回的4803辆ES8产品。

宁德时代的声明仅有短短三段内容，却将责任归属撇的干干净净。其向外界传递的核心是：是蔚来汽车的电池包箱体和“我司”的模组产生了干预，且出现问题的产品仅存在于那部分召回的蔚来ES8。言下之意似乎是在告诉外界，问题是出在蔚来的定制化要求。声明中的最后还强调：宁德时代始终将安全作为企业的生命线，秉承以安全为中心的宗旨。

针对责任归属问题，蔚来汽车副总裁朱江在接受采访时表示：从我们角度来讲，我们是整车制造商，电池也是我们零部件的一部分，面对解决问题时，先不用分清是谁的责任，对用户来讲的话我们先要为他们负责。至于我们和我们电池模组和电芯供应商如何划分，会有很好的协商和沟通。

然而，有网友提出质疑，“如果真的负责，为什么不测试充分再投放市场？”针对蔚来汽车主动召回的举动，舆论褒贬不一。

有观点认为，蔚来汽车是“识时务者”，因为刚刚在6月17日，工信部发布了《关于开展新能源汽车安全隐患排查工作的通知》，要求新能源车企在10月底前完成安全隐患排查工作并如实上报。而有人则将蔚来与特斯拉比肩，为其主动召回的举动点赞。

召回4803辆，蔚来的代价有多大？

从今年4月起，蔚来通过其官方共发布了4起安全隐患事故，其中有3起事故涉及自燃，分别发生于4月22日、5月16日和6月14日，均是蔚来ES8处于停止状态时出现冒烟、起火燃烧的情况。

“自燃”事件的负面影响，体现在蔚来的市场表现。

2018年，蔚来汽车如约完成当初的诺言，蔚来ES8累计交付逾1万辆，去年9月股票价格曾上涨75.76%，报11.60美元。但在进入2019年后，交付量开始出现持续下滑。数据显示，今年一季度，蔚来ES8交付量为3989辆，相比2018年第四季度的7980辆下滑近一半。

今年5月份，蔚来汽车发布了2019年第一季度财报。财报数据显示，总营收16.31亿元，比2018年第四季度下降了52.5%。净亏损26.24亿元人民币，环比减少25.1%。

为了冲淡交付量与业绩下滑对资本市场的影响，蔚来宣布第2款量产车——ES6，计划在6月份开始交付，且公司与北京亦庄国际投资发展有限公司签订框架协议，预计获得100亿元投资。受ES6交付影响，蔚来汽车(NIO.US)涨幅一度高达10.16%，截至收盘，上涨2.85%，报2.53美元。

然而，6月27日，受召回事件影响，蔚来汽车股价开盘一度跌超4%，报2.44美元。截止今日发稿前股价略微上涨1.96%，报2.60美元。

根据蔚来此前预计，2019年第二季度ES8和ES6累计交付量为2800辆到3200辆，较第一季度减少约29.8%到19.8%。总收入方面，蔚来汽车预计为1.69亿美元到1.93亿美元，相比第一季度减少20.7%～30.5%。那么，此次召回会对蔚来带来多大的负担？

2018年6月到今年5月，蔚来ES8累计交付17550辆。而此次召回数量，约占对外交付总量近27%。而蔚来汽车的召回处理办法是更换电池包。

蔚来创始人、董事长兼CEO李斌发表公开信称： “我们在决定是否召回时毫不犹豫。采用更换电池包的方式来消除安全隐患，虽然是代价最高的一种方法，但却是让我们最安心的方法。这次因模组原因导致了电池安全事故和召回，蔚来会和供应链的合作伙伴们一起加快新电池包的生产，服务体系和换电体系也会快速响应，以最快速度实施电池更换，消除大家的担忧。”

虽然，蔚来并未公布电池的价格，但有媒体为蔚来算了一笔账。将蔚来ES8基准版（包含70kWh电池）的价格，与电池租用版车型的价格相比，两者相差10万元。根据推算，一台蔚来ES8的电池价格，或接近10万元。这也意味着，仅更换电池一项，蔚来将损失近4.8亿元。

4.8亿，对蔚来汽车来说或许算不上什么。根据蔚来汽车发布的一季度财报，蔚来旗下的三款车型，EP9和ES8、ES6，但分别亏损25.7亿元、50.2亿元、96.39亿元。但有网友指出：不要拿消费者的好意来消费，何况是安全问题，消费者、市场不会容忍反复犯错。

笔者认为，网友的质疑并非没有道理，这也是当下新能源行业所面临的现状，为了能赶上补贴的节奏而压缩出产检测周期。已有新能源产品沦为电池密度补贴的“牺牲品”，对于蔚来汽车这类造车新创企业而言，还面临着交付能力与融资压力的双重考验。

但无论如何，蔚来汽车无论从企业根基到市场广度再到品牌溢价，都还难于特斯拉抗衡。这就决定了市场对蔚来汽车的容错率要更低。或者直白的说，蔚来经不起几次“自燃”事件的折腾。

短跑选手，干了长跑的活儿？

我们还必须承认到，ES8“燃”掉的或许是消费者对蔚来品牌的信心，但电动车自燃并非只有蔚来。

根据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公布的数据显示，2018年，中国至少发生了40起涉及新能源汽车的火灾事故，相当于平均每月约发生3起火灾事故。在组织调查10起新能源汽车缺陷调查中，敦促相关生产企业召回5次，缺陷原因多为电控和机械故障。

作为一个刚刚起步，基数甚少的细分市场，每个月3起火灾事故，“燃烧”的恐怕是消费者对新能源产品的信心。2018年新能源汽车累计召回13.57万辆。

国家新能源汽车创新工程项目专家组组长王秉刚表示，电动车并不存在本质上的不安全问题。“国内企业安全技术水平参差不齐，较好的企业电池自燃控制做得尚好，有的企业问题不少。一些企业为了拿到新能源推广补贴，盲目追求高的续驶里程指标，忽视了安全控制。一些企业缺乏安全意识，设计与制造中存在低级错误。”

国家863电动车重大专项动力电池测试中心主任王子冬认为： “电池技术的进步不会像电子产品，6个月迭代，两年就完全颠覆了。汽车行业没有这么快的更新速度，电池能量密度发展到一定水平很难再有进一步突破。同时，我们发现能量密度越高，安全性越差。很多人说希望电池能量密度增高，同时安全性也保持同样的水准，这本身就是矛盾的。所以，我们只能求得平衡。”

6月28日下午，特斯拉也针对4月21日车辆自燃事件发出了一则声明。特斯拉在声明称，经调查没有发现系统缺陷，初步判断该“个别事故”由“位于车辆前部”的单个电池模组故障引起。但电池模组具体出了什么故障，特斯拉并没有给出公开说明。

有人提出质疑：“单个模块组出现什么故障？为什么会出现这个故障？这个故障率有多少？涉及此类故障的电池组有哪些？通过OTA承诺能否100%解决？”

消费者的里程焦虑需要通过增加能量密度来解决，而能量密度的提升又以降低安全性为代价，该如何寻求平衡？抑或说，纯电技术的“天花板”本身就存在局限，非让短跑选手干长跑的项目，是否有违规律？

6月26日，《中国氢能及燃料电池产业白皮书》（以下简称白皮书）发布。白皮书立足我国能源低碳化转型的发展目标，分析了我国发展氢能产业的条件和优势，明确氢能是建设现代能源体系的有益组成。值得注意的是，对氢能在能源体系中的定位进行系统研究在国内尚属首次。

结语

如今，新能源市场出现的乱象是利益与产品安全两个矛盾失衡的结果。为了得到补贴，有多少企业在和时间赛跑，又有多少企业拿着虚高的续航里程去测试备案，电池安全、电池衰减真的在他们的考量范围内吗？从整个行业环境俯视，蔚来召回的4803辆ES8又算了上什么呢？

好在政策制定者已然看到了这一切，行业乱象似乎到了该清算的时候。伴随着补贴退坡，今年新能源汽车“限购”放开、安全排查规定相继出手，意在刺激消费的同时，挽回新能源汽车产品在部分消费者心目中“易燃易爆”的糟糕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