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之路·徒步去世界尽头 第十二章 酷寒之域

2016年春天在朗伊尔山区野外训练时并没有这种冰面环境,所以遇到第一个宽冰裂缝时并不知道该怎样过去,这条裂缝已经很久了,底部也冻得很结实,冰断层大概落差有一米左右,因为当时忙着拍摄,并没有看清本特是怎么下去的,只看清他到了断层旁边用手把雪橇拉近了些。于是轮到我下时,我寻思了一下,把雪橇拉到身后防止它干扰我,然后使劲朝前跳了下去,还好着冰瞬间还比较稳,而且跳得较远,为1.8米长的滑雪板留下了空间,所以并没有摔倒,但本特批评了我,说遇到落差较高的冰平台,可以把雪橇拉近,然后人坐在冰沿上把脚顺下去再站起来就行,如果落差不是很高,可以身体前倾,用双杖支撑身体为重心支点,然后腿再下去,无论如何都不要跳,因为有的冰裂缝下面并不是平的,而且冰面特别滑,很难落地保持平衡。


行进一个半小时后,我们就地休息,吃些高热量食品,喝些热水,我在这里存了一个点,并计划以后每天早上起点,行进中每次休息及晚上宿营处都各存一次,看了下,一个半小时也就走了直线距离2.3公里左右。因为总要过尖锐的碎冰带,行前摄制组精心在雪橇船头用大力胶带固定的摄像机底座,刚上冰不到两小时缠在雪橇船头下部胶带就已经全部被冰划断了,而固定在本特雪橇尾部的底座也已经碎了,看起来这种固定方式根本不适合北极徒步。







遇到一个冰裂缝,宽度无法一下子跨过去,但下面冰面尚未冻结实,所以不想绕很远就要想办法过去了,本特用手拽着前面的牵引绳,然后用脚蹬着雪橇尾部使其横跨在裂缝上两边,然后示意我将雪橇拉近紧贴着他的雪橇后面,然后我踩着他的雪橇从上面走过去,之后他将雪橇拉走,然后我再把我的雪橇拉过去,本特不让我拉,说直接拖着走。这里我犯了个小错误,没有快速向前,因此雪橇尾部跌到了裂缝下,整个雪橇倾斜竖立在裂缝边缘卡住了,本特帮我拉了上来,并告诉我以后再过这种宽一些的裂缝要注意用力拖着快速通过,这样雪橇尾部就不会掉下去了。



因为上冰时已经中午了,而且第一天本特并不想多走,主要是摸摸我的底,毕竟因为突发的骨折事件导致我错过了二月下旬的实战训练,近两个月没有负重训练,说实话我自己感觉还是有些虚弱的,状态并不是很好,但本特问我怎么样,我都说很不错或不累,我不想拖慢速度。当天下午走了大概5个半小时,直线距离行走了5.26公里,然后本特选定了一个区域我们开始扎营。

远征这回带的新式HELSPORT三人帐篷,出入口由之前朗伊尔使用过的那款绿色帐篷两端改到了两侧,整个帐篷比原来那个更长更窄,外帐与内帐之间的厅空间更大些,本特说这款的保暖性能会好一些。虽然挂绳位置和形式都不同,但很快就适应了,固定完毕后铲雪仔细培在帐篷底部襟翼上,我还去旁边挖了个深深的厕所。





帐篷安置好后将所有帐篷内所要用到的东西全部拿进去,睡袋、泡沫睡垫、充气睡垫、锅具、晚餐、早餐、2个保温瓶、2个广口瓶、移动电源、各种充电电池、笔记本…第一次在北极过夜,还没习惯,来回跑了好几次,才把需要的东西拿齐,本特已经生火,将保温瓶中剩的水倒回锅里继续加热至沸腾,然后开了一袋国内带来的冻干户外食品,冲入热水搅拌均匀后封好口,我给本特也拿了一袋让他品尝,复水过程要十几分钟。



顺便就是脱衣服脱鞋等,然后把帽子、面罩、袜套、手套等小件全都翻过来挂起烘烤,跟朗伊尔训练时用的三层手套不同,这回本特带我又买了一种短款的蓝色羊毛手套其实是双层,内里可以抽出来,所以最厚时我其实是戴了五层手套,当然最初这一天我并没有将第二层长款保温层手套塞进去。冲锋衣内里都是冰,这些是汗热气冷凝后冻结的冰,于是把冲锋衣翻过来也挂起来烘烤。




最内层的轻薄羊毛手套很不争气,仅仅一个下午就两个手指头破洞了,当然也跟我还不习惯戴着厚手套做事有关,做任何相对细小的工作比如拉拉链,捏按扣等都要除下厚手套,只戴着这层轻薄手套。看来特别不耐用,想到我只多买了一副备用,不禁开始担心后面的日子该怎么办。

存储了宿营地点,坐标N88°04′00.25″E150°23′56.93″,写完日记,用广口瓶灌满热水扔到睡袋里当热水袋,之后钻进睡袋,因为是2个睡袋共3层,保暖性确实毋庸置疑,我甚至将两层羊毛袜套脱掉,只穿着Smartwool羊毛袜都毫无问题,但几层睡袋的束紧带和拉链没少让我花功夫。等全部妥当后确实无比暖和,甚至有的时候觉得热,但睡袋内就裹得紧紧的,我觉得自己像个木乃伊,跟本特道晚安后就睡了。


入睡仅十分钟左右就被本特推醒,迷迷糊糊听见他说赶紧穿衣服离开这里,因为头部和颈部已经被许多拉链和束紧带包裹紧紧的,加上位置都不同,花了好半天才把脑袋钻出来。我以为是本特是跟我开玩笑,或者是一个考验反应的演习,但看着他忙着穿衣服收拾东西才意识到是真的,于是赶紧钻出睡袋,他说冰块在移动碰撞,这时我才听到帐外不远处一直传来强烈的像潮汐的声音,本特说那是冰块在互相挤压碰撞,我们这个位置不安全了,要立刻撤离。慌乱中发现穿衣服拉拉链都没那么容易了,深吸了口气让自己保持冷静,尽可能快地收拾,尽管心理上想加快速度,但因为是上冰第一晚,东西摆放位置和收拾流程并没有优化到最佳状态,大概花了二三十分钟才拖起雪橇离开这里。


我们继续向北移动了数百米,本特重新找了一块起来稳定的区域重新搭建了帐篷,又是花了好多功夫才收拾妥当,我问本特这里安全了吗?他说冰上的情况谁能知道呢?只能说现在看起来安全,本特说晚上如果听到什么异常都要及时告诉他。虽然宿营位置发生了变化,但依然能听见帐外右侧远方传来冰层挤压的声音,时大时小,很像泄洪的声音,我有点担心没准随时又要撤离,迟迟不敢入睡,过了一会儿听见本特的鼾声,最后心一横束紧睡袋,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睡着了。

四月五日

上冰第2天,位置北纬88°05′04.92″东经150°16′38.39″


幸运的是夜里没有再被迫转移,睡的比较香甜,早上起来看了GPS,距离第一次宿营地2.04公里,距离第二次宿营地1.28公里,当前冰层移动方向西北,这意味着冰块在向北极点偏西方向移动,我们要向东多走一些以修正这些偏差。


早餐就是吃跟去年朗伊尔训练时一样的自制早餐,燕麦片、奶粉、糖、盐、油、葡萄干制作的,每份150克左右,融雪烧开水搅拌后就可以吃了,感觉比去年甜腻一些,不知道是不是多加糖了。


本来把洗漱用品都留在本特仓库里那个包了,打算全程就不刷牙了,但是吃完这个甜腻的早餐,嘴里很不舒服,还是想刷牙。因为开始知道远征期间一直都是极昼状态,但到底有多亮也不知道,后来在出发前让本特看我需要带的装备明细时他说头灯不需要带,我就明白24小时应该一直较亮的,洗漱包里是有睡觉用的眼罩,睡觉时必须要用,正好还有牙刷和牙膏,我就连包一起带来了。穿好衣服,拎着充当热水瓶的那个广口瓶就出去刷牙了,因为气温很低,开始时不熟悉所有动作都较慢,牙膏很快就冻的较硬,使了很大的力气才挤出来一点到牙刷上,我赶紧含在嘴里温暖软化一下,然后双手把牙膏放回包里并重新戴好厚手套开始刷牙,之后吐掉泡沫含水漱口后再喷到刷牙上,几次后再用水涮洗牙刷,一切动作都要快,否则很快就冻硬。


极地上厕所也是很多人感兴趣并一直问我的事,比如小便是不是会立刻冻上?很多人都是被开水朝天上一扬就瞬间变成冰雾的视频所误导了,包括之前去漠河训练时刘江也非叫我拍那么一段视频。事实上这种现象最关键是要沸水,沸水遇到强冷空气后,蒸发的水汽瞬间凝华,形成微小的冰晶,而即便在远征过程中遇到过好几天是零下三十五度以下的低温,小便也没有可能被冻结的任何迹象,所以这一点不用任何担心,只是人体会冷,尤其是有风的时候,尽可能快的解决然后穿好衣服是必要的。

以往拿着手机或书在马桶上坐半天的事在北极是无论如何做不出来的,Norrona背带裤在后面多了一条拉链,拉开以后不需要脱裤子直接就可以掀开裤子臀部,翻下内层保暖内裤就可以上厕所了。褪下内衣以后会瞬间觉得皮肤很冷,很快就有刺痛感觉,再过一会儿就开始有些发麻但却并不觉得冷了,但这可能是错觉,皮肤冻伤很多时候是在不知觉中逐渐造成的,所以尽可能在几分钟内快速解决最好。遇到刮风的时候那就会感到特别冷,所以在有风天上厕所前我都尽量找一个背风处,冰面上总是会有些凸起的冰丘可以起到遮挡作用。

今天气温较低,全天气温都在零下32度以下,最低曾录得零下35度,两台佳明摄像机长时间暴露在低温中,总是很快就没电了,遇到想拍的地方刚拨开摄像开关,指示灯闪了几下就熄灭了,而行进中又没条件更换电池。Eneloop 5号充电电池确实比普通的5号碱性电池电量要充足的多,今天第三次休息时发现GPS终于关机了(是从直升机即将降落北纬88度时开机的,相当于用了一天半,普通AA碱性电池大概只能用四五个小时),但是刘江自制的那个保温箱事实证明对于电池保温毫无用处,即便我从朗伊尔买了暖宝宝扔到里面,但经过一天后箱里温度和外面毫无区别,暖宝宝无济于事,我从箱里取出满电的电池换上,却依然开不了机,直到晚上进了帐篷以后在炉子旁边烘烤一小会儿才开了机。从此以后我每天在背带裤腹部两个口袋和抓绒衣里都塞了满电的摄像机、照相机和GPS用电池,最多时身上放了十几块(节),用体温使其保持在随时可以更换工作的状态。


Gore-Tex织物的透气孔达到水分饱和后,衣服内部的汗湿汽就无法再排出了,而表面遇冷以后内部水汽就凝结成冰,进一步影响水汽排出,如果遇到没有一直保持运动维持体温比如休息时,水分的转移速度就会明显降低,所以慢慢的内里水汽越积越多,最后只要稍微停下来休息,很快就结成冰壳了。



行走时Norrona滑雪面罩被呼出热气弄的很潮湿,休息使为了吃喝需要把面罩撸到脖子,等休息后发现面罩已经和抓绒衣冻在一起,使劲撕下来面罩也成硬硬的成一坨,没法再拉上去妥帖盖住面部,幸好雪橇中还有一个ColdAvenge面罩,这下理解为备用的重要性了。

本特把除了帐篷和地席外所有能用到的东西都分成两份,每个雪橇内各放一份,这样我们都是对方的备份,使用时也是交替使用,比如每次从绿燃料桶朝红燃料罐中倒燃料,也是两桶交替灌装。

本特还交给我一个Fast Find设备,这是一个Satellite Personal Location Beacon卫星个人定位信标器,他自己身上也有一个,他说如果他出了意外,比如掉到冰海里等等,我就立刻启用这个,方便救援人员找到我们。他要求我一直放在身上,我将信标器的挂绳穿在裤子的背带上,然后将其放在裤子腹部口袋内。



之前朗伊尔训练时那个内层薄羊毛手套就破了,我以为是那个牌子做工不好,这回在朗伊尔户外店又买了两双,看着包装似乎比以前那副强点。但是没想到上冰第一天晚上就发现右手内层手套已经破洞露2个指头了,第二天已露4个指头,当时预计要走20天,虽然我还有一副备用的,但是想着后面路还长着,不知道是否会遇到更恶劣的天气,所以轻易不敢动用备用内层手套。我分析可能是因为初期我不适应戴着厚手套做细微工作,无论是拉拉链、按卡扣或者扳动摄像机开关等,我都要脱下外面的厚手套来做,有些工作会加速磨损轻薄的羊毛内层手套,而左手因为拿出来少所以破损的慢。


因为反复取下厚手套拍摄及做其他工作,一度导致裸露的手指变冷无法回暖,即便用朗伊尔野外训练时本特教我的在手套内屈张活动手指作用也不大,这就是本特过去说的手指一旦冷下来就很难回暖,所以晚上在帐内我将外防风层手套和蓝色双层羊毛手套烘干后,又在两层之间加入了跟防风层一套的长筒保暖层手套,另外接下来我要注意减少手直接暴露在外面的时间。

本特说汤玛斯队伍今天上冰,因为今年比往年低温低不少,他有些担心,因为那些德国、瑞士等欧洲探险队员都有一定的户外探险经验,但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些人不能完全听汤玛斯的指挥,有时这些有户外探险经验的欧美人反而会在极地做一些蠢事,而我因为之前什么都不懂,但却接受了他完全的培训且牢牢记住每个关键的细节,这也是为什么他不担心我却担心这些人的原因。

上冰行走初期,很多环节都不熟练,而且拍摄照片和视频也给我增添许多麻烦,比如行走间隙的休息,一般就是休息十分钟左右,主要目的是喝热水吃食物补充热量,但是增加了一些额外工作就让这个时间很紧促,我可以分解一下一次休息要做什么:脱下雪板和雪杖,解开雪橇拖行挂钩,捏开两三个雪橇束紧带按扣,脱掉厚手套拉开蒙布拉链,掏出羽绒服套上(这个是只要停下来休息第一件要做的事),翻出三脚架,从大腿裤兜掏出黑卡相机拧上找个位置架好拍摄,然后将保温杯和食物袋子掏出来,将热水倒入杯盖后拧好,费力撕开冻的发硬的冲锋衣拉链,然后从抓绒衣胸部口袋掏出GPS进行存点,再放回去,将面罩撸下开始吃饼干巧克力什么的,这时候手其实已经很冷了,左手可以先戴上厚手套,右手因为戴着厚手套就无法捏到食物,所以只能拿完食物送到嘴里再把手放入手套避避寒冷,但其实手套里面也很快就冻透了,等吃完以后所有的事还要反着做一遍。因为本特不用拍摄和存点,加上他可以一直戴着厚手套做任何事,所以即便是我以最快的速度吞咽食物喝水,也追不上他的速度。

前期我并不熟练,每个环节稍微慢一点,总用时就会长不少,幸好拍摄休息的环节比较雷同,拍摄一两次就不拍了,掏GPS存点也越来越熟练,后来就慢慢跟本特同步了。事实上休息时间也不能过长,十分钟到头了,再长就冷得越来越厉害了,因为之前行走一直在出汗,停下来很短的时间衣服之间就开始结冰了,就会越来越冷,厚手套取下来不久就冻得硬邦邦,几层之间都是冰,休息之后再上路,有的时候走半个小时甚至一小时手指才会逐渐暖和过来。

当天常遇到沟辙密布地区,近80公斤重的雪橇在这些地区拖行愈发沉重,在这些不平的冰雪面上行走,我时刻低着头看清冰面每个起伏防止踩偏失去平衡,但长时间低着头走其实脖子挺酸痛,走久了就很期待本特能说出“休息”这个词。他有时候在休息时会问我肋骨的感受,知道我内层羊毛手套破了,偶尔还会检查一下我手指和脸部,看看有没有冻伤。






架设在我雪橇船头的佳明摄像机因为雪橇遇到复杂冰面环境时常常翻滚或快速滑下,拖带的绳索有时会挂在摄像机底座上,我没法每次都回头检查,有时候走了一会儿回头才看见,绳索将底座勒得逐渐松动,但寒冷环境下我没有条件加热备份的大力胶带去重新沾接,只能听之任之了。


本特用铱星Wipipe的设备连接到铱星卫星电话上,就可以发送带有低清晰度小图片的邮件了,博格探险公司的人收到邮件后可以更新到ousland.no上的博客,探险者的亲友可以查看博客了解远征进度。另外他还可以用手机编写短信通过Delorme inReach双向GPS发出去,这个设备能在手机信号无效区域发文字信息,电子邮件等,收发速度较迅速。它还能够发送搜救轨迹定位和在机器中提前预存的数种不同信息,能够发送SOS搜寻救援信息,并能显示响应信息表示搜救人员已经收到求救信号并正在采取搜救措施,每天晚上本特都会把它挂在帐篷顶部。





蓬松干爽的羽绒服经过高强度运动后变得更加潮湿,有些部位的羽绒缩成一团被冻成冰坨,其他部位则变得更薄,甚至让我觉得只剩下了内外的面料。在帐内我把羽绒服挂在顶部晾衣绳上烘烤,本特看见说帐内湿气会被羽绒所吸收,潮湿的羽绒服会变得更沉重、更单薄且失去保暖性,所以在后来我每隔几天趁没煮水时用手拿着羽绒服围着炉子烘烤最湿的部位,稍微恢复点保暖性,但别期待能全部烘干,只能是稍微缓解一些。


四月六日

上冰第3天,位置北纬88°12′27.57″东经149°48′47.88″


我穿好出去刷牙时,本特在帐内喊让我观察周围看看是否有雾气,我说天气晴好,能见度很远,他很高兴,这意味着周围没有开放水域。



每天宿营时都会产生垃圾,各种食品包装大多是塑料或含有金属材质的复合包装袋,这些都是不能自然降解的,所以每天早上都会把这些垃圾塞到雪橇船底,带回到陆地再处理。

上午(因为极昼和时间错乱,分不清是否真的是上午,只能按醒来时间算)一直在坚冰碎块堆积而成的高大冰雪迷宫中穿行,这是不同冰板块之间互相剧烈碰撞和挤压造成的隆起和裂缝,有时站在高处眺望远方却发现根本看不到边际,极目所致全部都是一道道乱七八糟的冰墙,我只能跟着本特不停地绕行或攀爬。





在这种环境穿行十分艰难,不停的上下,冰块表面特别滑,也很难给1.8米长的滑雪板找到稳定的平面,无论多小心也无法避免摔倒,我摔了许多跤,其中左肘撞击较重,之后一直疼痛,但感觉并没有骨折所以没有理会。还有一次要抬腿翻越一个冰台阶时右滑雪板不慎插入了冰台下面的缝隙里卡住,身体直接朝前摔倒,左胸肋骨磕到了冰台上,我惊出一身冷汗,幸好后面骨折处没有感到异常。




气温比前日有所回升,但依然在零下30度左右,暴露在外界的2台佳明摄像机又是很快就罢工了,错过了很多想拍的场景,每次都是扳动摄像开关后,指示灯快速闪烁几次然后无奈的熄灭了。幸好放在裤子大腿前侧的黑卡相机因为有人体保温还能工作,但拍摄时并不容易,因为不能拖慢行进速度,遇到想拍的时候我没法喊本特停下来等我,只能稍微放慢点速度,快速将右手厚手套脱下来连右手雪杖一起交给左手,然后右手撕开左腿拉链拽着黑卡相机的挂绳将其拉出来拍摄。

在行进当中尽量保持稳定然后单手拍摄几张然后再转换成摄像模式再拍摄,然后再将其塞回口袋并拉好拉链保温,在将厚手套戴好并竭力追赶距离已远的本特,有时候不得不跑几十上百米。右手薄手套在第三天所有手指部分已经全部破了,我像戴了一只五指手套一样,手指握着冰冷的相机拍摄实在很遭罪,有一阵子我挺后悔答应汽车之家协助拍摄视频,还不知道后期剪辑会用多少我费劲拍摄的素材,大部分应该都不会用了,但我不得不拍下去。手指接触金属相机短短几分钟就开始指尖发疼,本特不时提醒我要特别小心手指不要冻伤。



遇到一种底部颜色很深,表面有美丽冰凌花的冰裂缝,本特特别小心用杖戳了戳裂缝底部,薄薄的冰面一捅就破,这种是新形成的冰裂缝,表面冻结不久,捅破的孔很快表面就开始结冰封上,但这段冰层无法承受人和雪橇的重量,我们另选位置绕行通过。





走出坚冰迷宫后,本特挑了一块较平坦的雪地要临时扎营休息,这种扎营就相对简单许多,帐篷搭建完毕不需要培雪,放入泡沫地席和泡沫睡垫即可。因为在迷宫区反复爬上爬下耗费太多体力加上大量出汗,浑身都湿透了,所以生火烘烤衣物。我将之前无法开机的佳明摄像机从防水壳内取出,烘烤了一会儿再开机发现还有3/4的电力,所以低温还是失灵最大的罪魁祸首,之前在漠河黑龙江面上测试佳明摄像机时也就-20℃左右,北极的低温应该已超出摄像机正常工作温度极限了,这几天连续零下30度以下温度确实难为它了。



不过我最喜欢的就是佳明摄像机开关设计,我即使戴着最厚的手套也可以轻易用拇指扳动摄像机的小扳手开关,经过最初几天的熟悉后,我已经可以不需要低头看着就可以盲启动或关闭摄像机了。另外一个好设计就是不需要先按下按键开机,直接扳动开关立刻就自动开机摄像,当录完扳回开关就关机了,这样的设计除了减少操作步骤外还会很省电,不让电力浪费在待机上。


下午大部分时间行进在较平坦的冰原,雪层很薄,下面都是极硬的坚冰,雪杖使劲戳下去只能在雪层上点出一个浅浅的小洞,在这样薄雪平坦坚冰上拖行相比上午就轻松许多了。

我紧跟本特的雪橇,因为春节和之后骨折中断两个多月锻炼,再加上人为猛吃虚脂肪的原因,身体一直觉得比较虚,体力状态并不好,所以到了下午比较疲乏了,大腿和腰部都很酸,但远征过程中我没有向本特主动要求过一次休息,我不想拖慢行进速度,每多走一会儿就意味着离北极点更近一些,每当我走烦了这么想想就过去了。


和朗伊尔野外训练眼睫毛上结霜不一样的是,远征上冰初期眼睫毛上总是结冰粒,走久了冰粒越挂越多,看东西有种电视剧上看到帝王冠冕上旒的感觉(就是那个挡在天子面前的珠玉帘),只不过天子是故意“冕而前旒,所以蔽明”,我则不喜欢这种视线被遮蔽的感觉。最初我以为结霜,使劲眨眼睛试图挤掉它们,但是无济于事,然后我用手套想扫掉时发现并不掉,脱下手套接触才知道是冰粒,当时一拽冰粒,结果冰粒和眼睫毛牢牢冻结在一起,把眼睫毛都扯掉了,疼的呲牙咧嘴,之后尝试捏碎它再拽就好了。但是因为行进中持续结冰,总脱掉手套清理眼睫毛结冰很麻烦,我又试过戴手套横搓眼部,结果又吃亏了,冰粒把眼部周围划的生疼,之后冷风再一吹,感觉像被刀划了几道似的。所以在暂时没找到有效解决办法前,对于眼睫毛结冰我就只好听之任之了。

我不断回想以前美好的事,分散自己注意力,不要想着背后沉重的雪橇和酸痛发胀的双腿,足底因为一直在滑雪也有点疼痛。

晚些时候,本特突然停下来,我注意到他左侧冰面上有排奇特的痕迹,微微凸起于雪面且很有规律,不像是天然形成的,我问本特这是什么?他说这是北极熊的足迹,看起来像一只母熊带着两只小熊,但从痕迹上看像是去年夏季留下的。再往前走一些,足迹一分为三,果然是三只。正在拍摄时黑卡相机也显示电池电量过低自动关机了,因为一直在赶路无法停下来从衣服里掏出电池更换,所以直到宿营前都没法再拍摄了。宿营后在帐内烘烤一会儿发现电力还有大半,又是低温惹的祸。

每次扎营时我都铲雪仔细培在帐篷底部襟翼上,确保不露出一点红色的襟翼,这样就难免多花许多功夫,我原来以为培的越仔细帐篷越稳定,不用担心大风问题,但是本特告诉我没必要那么仔细,快速铲些雪堆在上面就行,目的不仅仅是为了帐篷稳固,更重要的是防止冷空气从下面侵入帐篷,从那以后我再做这个工作用时就少了一半以上。


看到内帐顶部外侧有积水,我试图通过拍打震落这些积水,但本特教我用手指顶起内帐,水滴自然就顺着滑落了,如果拍打会导致部分水滴滲进帐内。


当天帐外温度最低-34℃,写日记的手迟迟暖和不过来,生火以后烤了半天才逐渐回暖。过了一会儿红罐中燃料耗尽,本特又从外帐那里拿出一罐备用的更换上,但更换连接管时不慎洒了一些燃料,燃料淌到了托盘下面的木板上,还有部分滲进了他的泡沫睡垫与地席之间,我把卫生纸递给他,他擦干了暴露在外面的燃料,但他说可燃部分没法通过擦拭完全解决,有些部分已经冻结成冰碴粘在地席表面纹路里,所以他必须点火把肉眼看不见也擦不净的燃料烧掉,但没有发现到臃肿的睡袋侧面也粘了一些。但当引燃火柴后,尽管瞬间盖灭了引燃部分,但火一下子窜到了睡袋上,拍了几次才灭,睡袋的轻薄面料特别容易烧融,侧面被烧开了近10厘米长的口子,下面的充气睡垫也烧坏了一些,本特很懊丧,不停地自责做了蠢事,但是他说不得不继续引燃火柴烧掉这些残存的燃料,否则不能再次点燃炉子。



接下来他又用卫生纸将所有地方仔细擦拭了一次,然后小心地引燃火柴贴着地席试探每一寸地方,一旦窜起火苗就立即用板盖灭,泡沫睡垫也掀起在下面引燃所有残余的燃料结晶压灭,直到反复尝试也不再会被引燃确定所有燃料被烧光了,这时才敢重新引燃炉子。


本特有些沮丧,说这是他探险生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半天不能原谅自己,他说博格的搭档南非著名探险家麦克·霍恩就曾经在帐内发生火灾引燃了帐篷,那次探险被毁掉了。我安慰他每个人都会犯错,重要的是之后如何补救,我觉得在睡袋睡垫被烧坏后依然能冷静地引燃火柴继续烧掉溢出的燃料,这就是我不能做到的。之后本特用一些修补贴和胶带将睡袋和睡垫修补了一下,这段小风波算过去了,记得出发前刘江曾采访过本特关于北极徒步期间可能遇到的各种风险,当时他说帐内火灾排在他认为第二危险的地步,我还有些不以为然,这次就算经历了。


因为内层薄羊毛手套破的惨不忍睹,跟本特借了针线包开始缝补。小时挺喜欢帮母亲纫针线,但这好像是我记忆中第一次拿针线补东西,缝的时候发现,手套不仅仅只是手指尖破了,而是整个织物都糟了,有的指头破了两三个洞,根本就卡不住线,最后我只好把指尖部分都缝在一起,幸好原来手套指头略长,缝完也不觉得特别短,虽然很丑陋,但是至少不露手指了,但是因为羊毛布料已经很糟了,我感觉坚持不了几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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