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草莓舅舅
提要:欧洲自驾,你永远会感叹大大小小那么多转盘交通组织方式的顺畅和有效,这玩意儿进口到中国后,却变成了一个一言难尽的黑洞。
一位初来上海的歪果仁朋友在上海的高架上被惊呆了。这是为什么呢。
歪果仁在中国被惊呆其实也不是什么可以让中国人惊呆的事情,歪果仁一般少见多怪,小到一棵花椒的口感,大到长者的一把梳子。
至于在交通方面,歪果仁惊呆的事情那真是多不胜数了,车不让人、随意鸣笛、实线变道这都是小意思,但是邵读者的歪果仁朋友这次居然被信号灯惊呆了,歪果仁怎么就能被信号灯惊呆呢,信号灯不是维护规矩的利器嘛,多多益善嘛。
然而,歪果仁的想法是这样的,上了高架或者高速的车子,那就是起飞了的飞机,你见过万米高空设信号灯的吗。更让歪果仁惊呆的是上海高架各处立交的红绿灯,比如南北高架的天目路立交和鲁班路立交,不是有转盘么,这么科学合理的交通组织方式,为什么还要画蛇添足了四组红绿灯呢。
上海南北高架的天目立交
面对一脸懵X的歪果仁,我好想像西游记里的土地公公那样来一句:大圣,你有所不知啊……十字路口转盘这种交通组织方式,在天朝是个很尴尬的存在。
我生长在南方一个小城市,这个城市有多小呢,小到我在的那个区直到21世纪后才出现了红绿灯。时间倒退20年,穿城而过的324国道是那座城市最繁忙的道路,然而,没有一个红绿灯,当然也没有任何斑马线。因此,上学放学都要横穿那条国道的我,从小到大目睹过无数起车祸和血腥场面。
到了上世纪90年代,终于在另一条交通干道和324国道的交汇处,修了一个大转盘,转盘的中心是一组飞碟式样的路灯,当年的当地群众无不拍手称奇——Now,这就是现代化吧。然而,现代化的兴奋感并没有维持多久,当地群众发现这号称高级的交通组织方式并没有什么鸟用。那个十字路口虽说经常会死那么几个人,但是至少是顺畅的,修了大转盘以后就不对了,居然开始堵车了……该死该伤的,那还是照常发生。
这个转盘今天还在,但是,有了信号灯了。再看看上海,天目路立交和鲁班路立交的转盘,好像也经历了那个南方小城市一样的故事。
有段时间,我也觉得立交大转盘这玩意儿跟各种西洋健身法——比如平板支撑——一样,就是个舶来时髦品。直到有一天,我去过欧洲才发现,这玩意儿真是好东西,可以说,没有转盘,就没有欧洲的交通,尤其是非高速公路,动不动就给你来个转盘,各种转盘,三岔的四岔的五岔的。
最让我惊呆的是在挪威,这个动不动翻山越岭的国家修了无数隧道来连接各个城镇,开着开着你就会发现在隧道的深处,大山的底下,冷不丁出来一个大转盘,第一次看到的感觉像赶夜路赶着赶着,看到一个外星飞碟来到你的面前。
绝b让你找不到静脉血管的挪威隧道圆盘
给天朝驾驶员们造成无数烦恼的大转盘为什么在欧洲就这么潮呢,答案也很简单,欧洲的师傅们开过转盘的时候,脑海里想的都是“一慢二看三通过”,中国的师傅们看到转盘的时候脑海里只回旋着三个字:别死你,一脚油门轰过去,只留下“一慢二看三通过”的标语在风中飘扬。
因为守规矩,转盘这样简单且低成本的交通组织方式,在欧洲的很多国家就成了疏导交通的最有效工具,因而人家用的乐此不彼。
不过呢,歪果仁的这些转盘一般都修在人少车少的地方,那么人多车多的话是怎么个开法呢,所以,转盘这玩意儿还是不符合中国国情啊。
对于国情说,我一开始也持怀疑态度,然而解开我这个疑惑的同时,也是被资本主义汽车文明洗脑的时刻。
辛特拉是距离里斯本不远的旅游度假胜地,本地车辆加外来车辆,道路非常繁忙,且路又陡又窄,那天早上,我在一个转盘不远堵了大概十分钟,心里还在想,这么堵,大约是你们的转盘也乱套了吧。等我开到转盘口才发现,一点都没乱套,每个路口交叉通行,一次三四辆的样子,没有人抢行。我开到路口的时候,还没想明白繁忙情况下转盘的时候,我做比较保守的选择,停着不动,直到左手第一个车道上第一辆车的老太太和善地示意我可以开了的时候,一切谜团都揭开了。因为没搞清楚规则,我愣了半天没动车子,可是转盘里不会有人抢进去,后方也没有车子按喇叭,而这一切,还是发生在葡萄牙——我觉得欧洲驾驶习惯最差的国家之一。
不要看辛特拉这个转盘稀疏平常,早上堵起来也是要命,因为这里还连着一个180度掉头的下立交
该讲的故事都讲了,不该设的红绿灯也都设了。从内心来讲,我朝的转盘真是不该修,设计师们高估了驾校的培训水平,到现在,要我说安了红绿灯也救不了中式转盘的一团糟。会道的还是抢道,加上实线变道加塞,红绿灯治得了标也治不了本。
作为一个天朝驾驶员师傅,哪怕你知道转盘该怎么开,也爱守规矩,可是一到转盘周围,你就跟被吸进了黑洞一样,要么破戒乱开,要么手忙脚乱根本开不出转盘。
五角场大黑洞
活生生的例子就在那个刚刚风骚了一把的五角场,著名的五角场广场所在的那个五岔大转盘,绝对是全上海最黑的黑洞,永远不知道开对了道没有,永远不知道如何不压线才能开出转盘,头顶上方的红绿灯唯一的作用就是告诉你,黑洞时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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