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月 14 日，在中汽中心新能源汽车科技创新基地电磁兼容部，新能源乘用车在接受电磁辐射水平测试（孙凡越摄/本刊）

导语：车企应肩负科技向善的责任，利用好OTA这项技术，在技术变革的阶段打造真正满足用户体验的关键核心竞争优势。

文/徐长卿 编辑/乐艳娜

过去的一年是车企OTA（Over-the-Air Technology，空中下载技术）数量和规模爆发式增长的一年。根据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披露的数据，2021年，各大车企报告OTA升级351次。

到了2022年，这个势头依旧不减。随着越来越多智能功能的加入，汽车行业渐渐形成“无OTA不智能”的科技风向。OTA是未来汽车的必经之路吗？

渐成新车标配

OTA的诞生还要追溯到2000年日本的手机领域。彼时，随着手机向媒体化和智能化发展，手机在功能上除了基本的电话短信用途外，陆续增加了上网浏览器、影音播放器、手机游戏等功能。功能提升的同时也带来一系列诸如黑屏、系统卡顿等全新的问题，当时的手机厂商只能将手机召回，这大大增加了成本。索尼爱立信和松下公司就曾因此蒙受了上亿美元的损失。

OTA应时而生。通过系统版本推送，用户可以在合适的时间，在手机设置中点击在线升级，完成系统更新。这项技术后来被广泛应用于智能手机。

而随着新能源汽车的出现，OTA迎来了“上车”的机遇——研发思路有别于传统燃油车，新能源车企通常将系统、板级支持包（BSP）、架构（Framework）、电子控制单元（ECU）等掌握在自己而非供应商手中，OTA远程升级这一功能很容易实现。

如此一来，OTA便可以通过移动通信的空中接口，实现整车全域的软硬件远程更新下载，诸如续航里程提升、提高最高车速等功能，从而提高车辆各方面的性能。因此，决定未来汽车优劣的标准不再局限于真皮座椅、动力性能或是油耗高低，也包含车辆的软件是否能够跟进升级，不断为用户提供更贴心的智能体验。

2012年，特斯拉推出的Model S首次采用OTA技术，更新范围包括人机交互、自动驾驶、动力电池系统等模块。特斯拉可以通过OTA完成钥匙卡漏洞、提升续航里程、提高最高速度、提升乘坐舒适度等，让车的功能迭代更加灵活和便捷。

但真正让所有人都开始重视起整车OTA升级，还是2019年特斯拉首席执行官埃隆·马斯克宣布将在OTA更新中，为Model S“凭空”增加50匹马力，以及12公里的续航里程。

近年来，OTA也在逐渐成为新车标配。国内的蔚来、理想、小鹏、比亚迪等汽车厂商，都陆续推出了可实现OTA的车型。

据盖世汽车相关统计数据，2020年中国乘用车OTA前装装配量为444.86万辆，同比增长15.4%，装配率为22.1%。2021年OTA装配量则一举达到764.63万辆，同比大增71.9%，装配率也大幅提升至37.5%。

到了今年，这个势头只增不减。根据佐思的数据，1～5月中国乘用车OTA装配量为312万台，总体装配率为44.6%。预计2026年中国乘用车OTA装配率有望达到88%，装配量约2193.7万台。

三项关键技术

在汽车领域，OTA技术分为FOTA、SOTA和DOTA。

FOTA指的是固件升级，包括汽车动力、底盘、智能驾驶、电池等在内的底层操作系统的软件升级；SOTA指的是娱乐系统、音乐、导航等软件升级，具体的过程是通过网络将文件从云端服务器下载后完成升级；DOTA指的是智能云诊断，包含图形化编程、诊断树知识库、诊断业务平台、车端诊断控制等多个系统。目前，FOTA和SOTA是业内主流技术。

有了OTA的加持，智能电动车开始成为能够不断成长的“生命体”。比如，刚刚购车时用户能够使用的功能只有几十个，但通过OTA的不断推送，用车几年后可能解锁了上百个功能。同时，车辆所出现的小问题也可以通过OTA得到修复。中国汽车流通协会新能源汽车分会秘书长章弘表示，OTA几乎改变了汽车作为机械设备的性质，是让汽车真正迈入智能化时代的关键技术。

尽管科技优势所带来的赋能显而易见，但目前整车OTA升级仍然处于相对早期的阶段，存在不容忽视的附带风险。

一方面，OTA所带来的安全问题需要重视。

车辆的软件化程度越高，搜集的用户数据越多，大数据时代保护车主的隐私安全变得尤为重要。但据不完全统计，2021年至少有四五家包括合资、自主和造车新势力在内的车企借升级维护之名对车辆电池管理系统（BMS）进行修改，也不乏有在夜间通过OTA对车辆“锁电”的行为出现。而车辆在OTA升级后也出现续航里程降低、动力电池容量减少、充电速度变慢等性能受到限制的问题。这不仅严重侵害用户的知情权，也减损了用户的车辆性能。

手机在OTA升级后，最坏的结果就是不能使用，但如果正在行驶的汽车出现这类故障，就可能造成极为严重的后果。2019年，一位车主驾车行驶时突然出现了系统升级弹窗，驾驶员随后挂P挡并选择了升级，结果导致汽车在街头“死机”一小时，连车窗都无法摇下。此外，OTA为用户带来体验升级的同时，也带来了操作习惯，甚至驾驶方式的改变，司机很可能因此手忙脚乱，导致事故发生。

另一方面，OTA还有可能促使车企急功近利，造成隐患。

OTA的出现，对于车企而言意味着卖车只是开始，软件服务收费成为汽车行业未来核心的商业模式。这就不排除为了抢先上市，车企以牺牲安全指标为代价，提前将功能还未完善的“半成品”推向市场，后期借OTA升级来弥补原本测试阶段的缺失，通过“生长汽车”等营销话术错误引导消费者。此外，一旦量产车辆出现大规模质量问题或生产缺陷，OTA也容易成为“大规模召回”的替代词或“遮羞布”，厂商通过OTA对行车电脑底层调试和运行逻辑任意修改，也让OTA变得更加危险。

肩负技术向善的责任

如今OTA在汽车领域局面初具规模，但前路仍任重而道远。

首先是监管必须跟上。4月15日，工业和信息化部装备工业发展中心发布《关于开展汽车软件在线升级备案的通知》，将OTA升级纳入监管，未告知用户暗中升级的行为被明文禁止。这意味着未来企业在使用该项功能时将不能随心所欲。

实施OTA升级备案机制后，车企生产出来的新能源车产品，从出厂时各项数据理论上都应处于透明、可控范围内。而且，一旦车辆发现设计缺陷或者出现质量问题，备案机制可以保证在第一时间追本溯源，从而保障消费者的合法权益。

对于车企来说，也应积极制定出完善的升级策略，对从OTA云端到OTA终端以及OTA对象的整个链路进行全方位的防护，包括OTA云端的权限限制、证书验证、签名验证和权限验证等。同时对升级条件加以限定，保证车辆在合适的状态下进行升级。

通过OTA升级提高整车全生命周期硬件维护和软件更新，已经成为新款智能汽车的重要功能，对此，车企肩负着科技向善的责任，利用好OTA这项技术，在技术变革的阶段打造自身真正满足用户体验的关键核心竞争优势。

来源：2022年10月19日出版的《环球》杂志 第2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