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点2025』

这一年当几年过

This year feels like several years in one.

■作者 吕嘉豪

■编辑 周展

■视觉 慢慢

如果要给2025年的中国新能源汽车市场选一个最矛盾的样本，小鹏汽车大概会高票当选。

毕竟上到三个汽车门户垂媒，下到小红书朋友圈，但凡聊到小鹏的2025年，无一不是要么对它销量报表上炙手可热的数字极尽夸奖，要么对他战略版图上逐渐模糊的定位恶评到底。

没办法，故事的前半段，是小鹏作为“市场求生者”交出的、一份无可指摘的成绩单：

11月单月交付新车36728台，同比增长19%，2025年累计交付391937台，同比增长156%。

不可否认的事实是，小鹏提前两个月完成了年度目标，同时也是新势力当中唯一一个提前完成的那名天才——把这个事儿说给2024年12月31号的你听，就像把巴西被德国7-1说给2014年6月30号的你听一样，谁会信啊？

这里面离不开一年多了还在卖一万多台一个月的劳模MONA M03；离不开每个月不多不少7000来台打卡上班的P7+；也离不开大起大落再大起的中流砥柱P7。

但也正是多管齐下的路线，让人能够找到口舌之争的路子。比如我可以说，小鹏为了冲刺销量，让保险补贴、零首付促销成为常态，所以你别看低价车型销量占比得到了提升，但它也直接拉低了整体的赚钱能力。

不信你看，2025年第三季度，小鹏的汽车业务毛利率环比下滑了1.2个百分点，降至13.1%。

你别问我为什么同比提升4.5%我不看，第三季度综合毛利率20.14%，同比提升4.88%我不看。我就问你，如果我不客观地去写，那我最早列出来的这些数据能不能说明，小鹏的销量在狂奔，但平均每卖出一辆车赚的钱却变少了。

能不能支持我去打出一个醒目的标题：

《小鹏正在以消耗品牌长久以来建立的调性和利润空间为代价获取这场胜利》。

老铁，没毛病！

我在这里为小鹏正名是因为，我认为2025年蓬勃爆发的销量就是它的计划，就是它的需求，就是它的成绩。但我不是说2025年的小鹏就没有问题出现，只是它的问题不能粗鄙的归类成“利润”“销量”的天平平衡论。

因为它应该是来自于小鹏作为“技术极客”所遭遇的“身份焦虑”和“大众怀疑”。

你想，最早第一代P7登台，小鹏最闪亮的标签是“智能驾驶标杆”。

它的XNGP系统很早就能在城市里自如穿梭，让登陆不了FSD的大陆市场发现，“小鹏也能懂智驾”，于是小鹏成为了很多用户的信仰。

可是如今2025年，以华为ADS为代表的智能驾驶方案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声量加速普及，带来了行业智驾的大地震剧变。以前小鹏定位成高端车型的高阶技术，现在上到尊界下到尚界，甚至谁家10万小车都动不动标配“激光雷达”——现在这个电子元件基本在理解上基本可以和高阶驾驶辅助划等号了。

于是对小鹏而言，一个尴尬的局面出现了：它的技术实力依然在线，但在普通消费者嘈杂的心智战场上，那个独一无二的光环正在减弱。更不用说自打P7+开始，小鹏纯视觉方案的登陆和扩散，更让它在思维印象上从一个开辟赛道的领跑者，变成了与众多声量更大的对手在一条拥挤赛道上缠斗的选手之一。

这种焦虑在内部会引发技术路线的摇摆与博弈，比如最近的，广州车展上，典型的例子。

小鹏X9超级增程版，全系标配后轮转向、空气悬架，尤其是堆上了三颗自研的图灵芯片。

这无疑是顶格的、富有诚意的、无可非议的、小鹏式的王牌MPV。

但是其一，这款产品的推出动摇了小鹏品牌“纯电主义”拥趸的立场。尽管对于小鹏和消费者而言，它是一个“必需品”，但也意味着这是是对于残酷的市场需求所作的战略性松动——一个素食馆哪怕只为了鲜美加一勺高汤，都足以让素食主义者当场呕出来打差评拉黑。

同时其二，G7的图灵芯片到底是只负责驾驶辅助监测和算法，还是参与车机系统运作，如果参与，参与多少，算力分配如何都仍未有定论。那你在这台主打家用的MPV上，堆砌远超当前需求的恐怖算力对我而言，与其说是一种技术领先的炫技，不如说更像一种“防御性堆料”——

在对手“遥遥领先”的声量压迫下，小鹏不得不通过最顶格的硬件参数，来艰难地捍卫自己技术话语权的存在感，无论它在实际运作里能给到你多少实质性的提升和体验。

甚至我可以武断地说，对现在的软件来说这个硬件就是冗余的。

你玩个LOL上5090干嘛对吧？

但实际上这些我们着眼能感受到看到的问题，在小鹏给他们立项的时候就已经有所考量，于是今年同步进行的不止是前文提到的新车上市、新技术落地。

比如在2025年的科技日上，它展示了一个庞大到令人目眩的蓝图：有能让汽车像人一样直接从视觉学习驾驶的第二代VLA大模型、有计划试运营的Robotaxi（自动驾驶出租车）、有名为IRON的人形机器人，还有分体式飞行汽车。

它甚至将自己的公司定位，从“出行探索者”升级成了“物理AI世界的出行探索者”。

尽管这其中部分招来了不少非议——因为大家不信任，今年卖多赚少主营业务尚未实现稳定盈利，同时行业淘汰赛也进入白热化，你选择将巨量资源分散到这些遥远的前沿领域，是否会过度透支未来？这样下去你会不会因为庞大的概念继而和小鹏的品牌故事渐行渐远？

其实我觉得不会，因为小鹏的这些蓝图板块，本质上都是基于或者围绕自身品牌核心技术理念去开发递进的。

比如这个“物理AI”与模型的进化，其第二代VLA模型的核心，是试图让AI模仿人类，扔掉“语言”这个中间商，直接从视觉信号产生驾驶动作。

在理念解读之下能发现其背后逻辑——以前我搞先锋智驾科技，现在你们追上，未来我作为科技先锋我就跳脱目前的同质化竞争，“虫洞”式的第二代VLA模型就是小鹏理念下靠科技硬实力重新登陆智驾T0的差异化关键。

再比如生态，本身小鹏今年盈利的范围已经不仅仅局限在纯汽车领域，而且其他盘也都成为了高利润增收板块。未来它会进一步从“车企”的角色转向“技术方案提供商”，将这条全新增长的路径走得更妥善，更强势。

其他包括但不限于的机器人、低空飞行、海外市场我觉得没必要多聊，别人聊得够多了。

回望小鹏的2025年，做出成绩还被疯狂质疑真的很让人摸不着头脑。

但这些舆论也正在逼迫它通过一套更务实、更凶猛的市场组合拳，去不断证明自己强悍的生存能力，以此来须回答一个随之而来的、更根本的问题：

当“智能”这个曾经的独家标签，逐渐褪色为整个行业的背景色，小鹏下一个独一无二、且能被消费者一眼认出的核心身份，究竟是什么？

是什么我不好说，但我觉得它有自己的目标和理解，也会很快给出一个大定义名词。

小鹏真正的答案，肯定还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