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东关大先生

出品 | 电动公会

几乎快被遗忘的华晨汽车，最近因债务问题重回大众视野。

今年6月，东方金诚发布的评级报告显示，截至今年一季末，华晨集团负债总额高达1226.75亿元，主要系偿还一年内到期的债券及长期借款所致。此后，华晨控股旗下多只债券在二级市场频繁异动，成交价屡创新低。

8月12日，已连续多日下跌的华晨汽车债券再次暴跌。其中“18华汽01”盘中一度下跌28.25%，再度刷新最低价。华晨汽车债务风险正在走向恶化。

一位业内人士向《电动公会》透露，华晨汽车此前一直在找表外资金，但部分金融机构的业务人员交流时，私下有一份限制名单，其中就包括华晨相关公司。也就是说，华晨系已经进了部分融资圈的黑名单，很难拿到新的融资。

近日有媒体报道称，华晨汽车债权银行已成立债委会，光大银行为主要牵头行，目前各家债权行正处在上报债权的阶段。此消息一出，外界纷纷猜测华晨汽车或离破产不远了。

很快，华晨汽车相关负责人便出面解释，成立债委会主要是协调相关债权方不要抽贷、压贷、断贷，继续给予公司金融财务上面的支持，并非企业自身进行破产重整。他还表示：

“目前公司财务状况一切正常，未发生欠息、拖欠工资的情况。”

1200亿元债务压顶，还说一切正常，华晨确实病的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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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不久，华晨中华内部发布了一条从8月起放假轮休的通知，根据通知内容，华晨中华所有中层和领导层以外的职员都将进入“轮休”状态，轮休在家的职工薪酬调整为1810元，也就是沈阳（华晨汽车总部所在地）的最低工资标准。

据说，这种状态可能要持续到年底甚至更久。

轮休一般都是企业业务繁忙时，用来让员工少休息多上班的举措，而华晨中华这次分明是为了让员工“轮流上班”，等于是变相集体降薪。甚至有网友犀利地将其解读为：

逼退。

实际上，按照这份文件的内容，早在7月份，华晨就已经在生产线实行这种轮休制度，这一次只是从工人扩大到了全体职员。

华晨出此下策也并不让人意外，因为近年来的市场表现实在很糟糕。

受国内市场需求变化，宝马近两年在国内销量和利润持续走高，而作为它的合资车企，华晨汽车的处境却愈发尴尬，不仅与力帆、海马等自主品牌处于同一梯队，在销量上也是垫底的存在。

数据显示，今年上半年华晨中华累计销量仅为3186辆，算下来平均月销量只有500辆左右，在大多数华晨中华4S店内，目前也只剩下V3和V7两款车型在售。

与此同时，今年4月、5月间，华晨控股先后13次“上榜”被执行人名单，涉及金额超过7000万元，华晨汽车还深陷多起法律诉讼，光是2020年就有25起，主要涉及服务合同、借款合同、买卖合同、加工合同以及运输合同等纠纷。

7月9日，华晨与辽宁交通投资订立一份战略投资协议，向其出售公司4亿股股份，约占该公司已发行股本总数的7.93%。7月23日，华晨汽车下属二级子公司金杯汽车发布公告称，控股股东股份已被冻结。

这一系列不正常举动都说明了华晨汽车现在很缺钱。

根据2019年财报显示，华晨汽车营收38.62亿元，同比下滑11.77%；毛利0.74亿元，同比下降74.04%。不过，华晨汽车净利润却达到了67.62亿元，同比增长16.18%。

收入下滑，利润大增，这一切都归功于华晨宝马的优秀表现。

2019年华晨宝马销量为54.59万辆，净利润76.26亿元，同比增长17.1%和22.1%。反观华晨汽车其它版块，2019年亏损了10.64亿元。

从销量上看，华晨自主2019年销量不足5万，华晨金杯全年销售 4.10万辆，同比大跌 82.36%；而中华品牌全年销售也仅有 2.53 万辆，同比下滑 78.29%；华晨雷诺同样销售疲软，同比下降6.5%，仅为4.02万辆。

事实上，自2011年以来，华晨宝马每年贡献的净利润占比便高达94.9%至119.6%，也就是说，自2012年开始华晨汽车其它板块便处于亏损状态。

一边是销量跌至冰点，产品线匮乏，在市场上存在感全无；另一边是财务和运营陷入危机，华晨汽车显然已处于十分危险的境地，也难怪祭出全员轮休之举。

此前有媒体报道，华晨汽车原董事长吴小安、原总裁刘鹏程、原副总裁邢如飞均已主动离职。

作为一家有着二十多年历史的自主品牌，顶着无上光荣的“中华”美名，华晨汽车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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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晨控股的历史可追溯到1949年成立的国营东北公路总局汽车修造厂。

1959年，更名后的沈阳汽车制造厂试制成功“巨龙”牌载货汽车，由此揭开了共和国长子生产制造汽车的新篇章。

1992年10月，在仰融执掌下，成立仅一年多的华晨汽车便在美国纽约股票交易所挂牌，其也成为社会主义国家中第一家在纽交所成功上市融资的企业。

凭借眼花缭乱的资本运作，仰融在此后的十年间成功打造出一个以华晨汽车为核心，包括至少4家纽约、香港、上海上市公司及大量非上市公司，资产一度达到300亿人民币的“华晨系”帝国，而华晨中华，正是仰融心目中“华晨帝国”的未来。

仰融

2002年，第一代中华轿车正式上市，这款中高级轿车成为当时唯一有能力挑战合资中高级轿车的自主品牌车型。

同年，华晨与宝马合资项目获得批复。

而就在华晨即将再创辉煌之际，仰融迎来个人事业低谷。

2002年3月11日，财政部下发了(2002)第五号函，认定华晨所有资产归国家所有，并直接拨给辽宁省政府。基本依据是金融教育发展基金会属国有(由于海外上市条件制约，华晨汽车上市文件所披露的最终控股股东名单是中国金融教育发展基金会。该基金会当时由仰融掌握。此后，该基金会被认定为完全国有)，这成为仰融与华晨的产权纠纷之重要因素。

后来，仰融与辽宁省政府决裂，最终选择离开华晨。

2003年，华晨、宝马联姻开始。可失去仰融的华晨，六神无主，一蹶不振，陷入连续亏损。华晨和宝马的合作，也在2005年差一点被中断。

2005年底，时任大连市副市长的祁玉民临危受命，接手已经连续三年亏损的华晨汽车。祁玉民在上任后给华晨开出的药方就是——“稳”。

祁玉民

对于当时还属于集团核心业务的自主品牌版块，祁玉民通过连续打价格牌提升了销量，稳住了经销商；在“钱”途无量的华晨宝马版块，他努力稳住合资方信心，推动宝马重磅车型的引进。

此后，随着宝马3系、5系，还有宝马X1的陆续国产，华晨宝马不仅为华晨提供了巨大的销量数字，更成为最大的利润奶牛。

2011—2018年，华晨宝马每年贡献利润额为17亿~55亿元，在华晨控股净利润占比从94.9%至119.6%不等。

从合作方的角度来看，祁玉民是一位成功的合作者，帮助宝马在中国市场取得了历史性的市场份额。

但对于华晨自主品牌而言，祁玉民却失败了。

尽管在祁玉民的口中，华晨是“迄今为止唯一一家用市场换来了技术的中国汽车企业”，但华晨除了引进了宝马的发动机生产线，并没有在底盘、发动机、变速箱以及前沿的智能化、新能源领域大力研发。

缺乏核心技术支撑的中华和金杯，市场份额在2013年走上巅峰后也开始持续萎缩，中华品牌除了在SUV市场井喷的2016年短暂爆发外，基本上没什么存在感，曾经风靡中国的金杯更是被华晨以1元的价格将49%股权出售给雷诺，以缓解亏损。

而为了冲击高端MPV市场，华晨汽车还推出全新子品牌华颂，并斥资26亿元打造高端商务MPV——华颂7，但也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祁玉民手下的华晨，目标或许是成为宝马的代工厂，但宝马的代工厂却不需要一定是华晨。

2018年，华晨与宝马双方宣布，宝马汽车将以36亿欧元收购华晨宝马部分股权，将股比提升至75%，并将于2022年完成股权调整的变更工作。

也就是说，华晨从华晨宝马分得的利润比例将打对折，这对于现在的华晨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股比放开后不到一年，祁玉民离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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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有品牌衰落，债务压顶、严重依赖华晨宝马的华晨汽车有诸多困局待解。

可是，与高调的前任仰融、祁玉民不同的是，华晨汽车现任董事长阎秉哲鲜少露面，也没有接受过媒体专访。阎秉哲到华晨之后做了什么，有哪些振兴华晨的计划？外界都无从得知。

只是此前有消息称，在2019年的时候，阎秉哲曾对2020年的发展作了一些规划部署，华晨宝马、华晨雷诺均有提及，但并未提及华晨中华。

当时外界只是猜测，阎秉哲可能要放弃中华品牌了，但至今没有看到任何实质性动作。

进入2020年，阎秉哲更加沉默。除了1月27日检查救护车生产组织外，其他鲜有报道，广州车展、成都车展等也一直没有露面，更别谈变革，“三把火”始终没有燃起来。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以不变应万变”的打法吗？

从华晨中华的官网和微博来看，其业务基本已处于瘫痪状态，官网首页动图还是四月份的活动，最新的一条新闻还是2019年的，而中华品牌汽车的微博一个月也没发几条动态。

如此重要的对外传播渠道，华晨中华都毫不重视，其内部运营的混乱可见一斑。

其实，在与宝马续约前，华晨也为自己准备了后路。

2017年底华晨与雷诺签署合约成立华晨雷诺合资公司，很显然，华晨是寄望于通过合资方式再来构建一条利润链。

不过成立两年半以来，华晨雷诺并没有导入雷诺车型，观境也没能顺利打开市场，虽然官方称华晨雷诺将致力于复兴金杯在国内轻客市场的高光时刻，但未有实际成效。

观境

闪婚带来的弊端是华晨至今也没有弄清该如何与雷诺相处。东风雷诺已经退出“群聊”，留给华晨雷诺的时间还会长吗？

如果不看总负债额，只从期限结构来看，截至2020年4月至12月末，华晨汽车集团有息债务规模为432.67亿元，占全部有息债务的63.87%。

评级报告称，公司短期债务规模巨大，存在集中偿债的压力。

不过，华晨汽车集团的实际控制人为辽宁省国资委，即使存在债务风险，在地方政府的主导下，应该也是可以化解的。

只不过，华晨汽车要想再现往日雄风，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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